刘海富不傻,一下便听懂了赵春花的弦外之音,他很不理解,牛桂香一没得罪她们、二没亏欠她们,她们怎么就这么多事呢?
本想好好和赵春花她们讲讲道理,让她们以后别这么多嘴,但考虑到二人的字典里不存在“道理”二字,他最终还是没吭声。
见牛桂香不回头,甚至连脚步也没放缓,何翠娥也跟着骂骂咧咧了几句。
“不过是个泥腿子而已,也好意思穿得这么花枝招展,不知道要去勾搭谁。我若是她男人,早就一巴掌抽过去。”
牛桂香已经回到了她家门口,正准备进屋。她是不想搭理对方的,但认真一想,必须给对方添添堵才行。
“刘海富,都怪你做的好事。我都说了,别给我买红色或粉色的衣裳,否则我会被人嘲笑的。结果你偏不听,把我的话都当耳边风了。”
“你买就买呗,最起码得买两条颜色相差大点的。可你买了套粉红色的衣裙就算了,还买了套大红色的,你怎么那么蠢呀?”
事实上,这衣裳是牛桂香自己买的,颜色也是她自己选的,和刘海富没有任何关系。
刘海富知晓牛桂香的心思,所以刻意加大了音量:“哎呀,你管人家说什么。这衣服是你自己的,只要舒服好看就行了。你若是不满意,我回头再买两套新衣裳给你,颜色款式由你挑,怎么样?”
牛桂香这才消气:“行吧,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这次我就不追究了。但有新衣裳还不够,我的头上和手上都光秃秃,没有拿得出手的首饰,你是不是也得表示表示呀?”
“行行行,想要买什么,通通由你说了算。明天我便带你去镇上,买支银簪子,再买个银手镯吧。等将来有钱了,我给你买黄灿灿的金首饰哈。”
……
赵春花与何翠娥之所以那样阴阳牛桂香,是因为李雪梅不搭理她们,碰巧牛桂香又和李雪梅走得近,所以才逮机会泄下口头之愤。
不曾想,她们不仅没有把牛桂香给气到,反而遭到了对方无情的打击。
原来这牛桂香身上穿的新衣裳,是刘海富买的呀。而且一买还是两套,出手未免太大方了。
说句不好听的,若是陆金贵肯买衣服给自己,就算是老人家穿的灰色麻布衣裳,何翠娥也会美滋滋地穿上身。
瞬间,何翠娥又联想到昨两天,自己买了根簪子,却被陆金贵骂了个狗血淋头。
那簪子便宜得很,没花几个钱。加上自己已经两年没买首饰了,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可陆金贵的反应却十分激烈,仿佛她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行一样,看向她的眼神充满着嫌弃和怨恼。
赵春花同样被牛桂香和刘海富的对话给气到了,虽然她的外衣看着没什么,可里衣却打了多个补丁,花花绿绿的,根本不能见人。
因为穷,她连买件新里衣都不舍得。就连现在穿的外衣,也是她姐姐穿旧不要的。
可刘海富倒好,一下便给牛桂香这个贱人买了两套新衣裳。而且听他的语气,明天还要买银簪子和银手镯呢。
嫌你有、笑你无,是广大农村人的常态。明明不关自己的事,可某些人还是会因为别人家有好日子过,而被气得不轻。
待牛桂香和刘海富回屋后,赵春花突然长叹一口气:“话说回来,我家的日子呀,是越过越不得劲了。”
“怎么了?你家现在有得吃,开销也不大,还有什么不如意的?”何翠娥随口问了一句。
“还不是我家添丁,这几天嚷着也要去念书,可把我和他爹愁死了。那束脩可不是小数目,我们去哪里凑那么多钱呀?”提到钱,赵春花的脸色越发难看。
听赵春花提到念书这一块,何翠娥的眼神也肉眼可见地黯淡无光。
“别提了,我家元宝念了五年书,都不知道花了多少银子。前几天,陆俊才和陆贵根又带着他去赌钱,生生祸害了我们那么多钱。”
“我家现在穷得不像话,这么多张嘴,全都指望着元宝他爹挣钱呢。偏偏我公爹又是个不干活的,每天坐等吃喝,连扫把倒了也不扶一下。”
在何翠娥看来,陆大有今年才五十几岁,身体还倍儿棒,别说下地种田了,就算上山砍柴也是可行的。
但陆大有却啥都不干,每天吃完饭后,要么去村口大榕树附近溜达,要么躺床上睡觉,一躺便是一两个时辰。
既然扯到了老人,赵春花自然也有话说了。
“我家那对老不死还不是一样,帮不了忙就算了,还成天叨叨嚷嚷,对我各种看不顺眼。我觉得呀,那种没用的废人只会添堵,还不如死了干净。”
这会儿,何翠娥已经忘了当初分家时,陆大有是多么的偏心,为她们这边争取了多少好东西。
她一个劲地琢磨着,看看有没有办法将陆大有塞到李雪梅家,省得再浪费她家的粮食。
虽然陆大有是分给了自己家,但他要是坚持去李雪梅家,死活不肯离开,李雪梅应该也拒绝不了吧。
这么一想,何翠娥又有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整个人都变得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