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金贵看到陆福生后,表情同样很错愕。
无缘无故的,陆福生怎么会出现在东升客栈呢?
“东家,少东家。”陆金贵信步走过来,冲何父与何天麟打了个招呼。
何父转身,下巴微微点了点。
“嗯,老李说你昨天的表现不错,不仅做事细心、待人接物也有条不紊,没有出任何差错。我对你很满意,你以后就好好干吧。”
陆福生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失业在家数日的陆金贵,从昨天开始便过来何天麟家干活。
“东家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做事,不会让你失望的。”话毕,陆金贵便识相地离开,去忙他的事了。
“福生,你认识这个人?”何天麟从陆金贵和陆福生的对视中,察觉到了不对劲。
“嗯,他是我大伯,嫡亲的大伯。”陆福生没有隐瞒,虽然他并不想承认这狗屁一样的破关系。
“你亲大伯呀!怪不得,怪不得你们两个长得那么像。”王子敬突然开口。
对于这话,陆福生只是笑笑了事,并没有顺着接话。
长得那么像?他对着陆金贵那张脸十五年了,从来不觉得他们哪里长得像。
李雪梅之前说过,陆大有这个所谓的大家长,从头到尾都把他爹、他和乔乔当成免费的奴仆看待,不曾给过一丝关爱。
寻常人家的爷爷,或许会重男轻女,不把孙女当回事。但陆福生好歹也是男丁,陆大有却从来不正眼看待。
陆大有满心满眼只有陆元宝,他日常对待陆福生,还比不上对陆宝珠那个女娃好,这特别不符合逻辑。
所以陆福生也相信,他爹不是陆大有的亲儿子,他更不是陆大有的亲孙子。因此,他和陆金贵也不存在血缘的牵绊。
“不过福生,我看你大伯好像不是很喜欢你。他方才盯着你看的时候,表情相当不耐烦,你们之间有过节吗?”何天麟发现了这个细节。
本来陆福生不想提自己的家事,既然陆金贵在这里干活,又知道他和何天麟是同窗关系,他必然要把事情说明清楚。
毕竟依照陆金贵的性格,很有可能会颠倒是非黑白,把自己说成那个吃亏的受害者。
大多数人都会先入为主,以防万一,陆福生必须赶在陆金贵胡说八道之前,把他们两家的纠葛解释清楚。
虽然陆金贵去了干活,并不在大堂里,但陆福生还是压低了声音,避免被对方听见。
“所以你家和你大伯分家后,便势不两立,互不来往?明明是他们不对,他们为什么生气?”王子敬头一回听别人说分家的事,所以十分好奇。
陆金贵叹了口气,又把陆乔乔先前说过的某几句话复述出来。
“一家人突然变得不亲了,是因为一直吃亏的那个人不愿意吃亏了。当父母一碗水端不平的时候,往往会牺牲善良的那个。一旦善良的那个人不愿再牺牲,就会被打上不孝顺的标签。”
这话很现实、很有道理,简直就是他们家以前最真实的写照。
想到这,陆福生又多说了两句:“我家的破事一箩筐,就算说上一天一夜也说不完。但我家现在熬过去了,日子也越来越舒坦。而且,将来一定会更好。”
何父这个大忙人没有久呆,很快就匆匆离开了东升客栈。
但何父的背影才刚消失,何天麟便坏坏一笑:“福生,既然你大伯家和你有仇,要不要我帮你出口气?”
反正他是东升客栈的少东家,那陆金贵便是他的下人,任由他差遣。
他这个人正义感爆棚,最是看不惯那些欺善怕恶的狗东西,虽然他有时候也会仗势欺人,不干人事。
但陆福生却缓缓摇头:“师兄,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需要用这种不正当的手段报复他。”
“想要让仇人难受,除了让他日子不好过,最有力的对付方法,就是过得比他好好,狂甩他十二条街。”
“与其让仇人天天骂你、恨你,倒不如让他时刻嫉妒你,气得吃不好、睡不好。这种折磨人的方式,更加管用。”
不是陆福生腹黑,是李雪梅和陆乔乔担心他脑子不开化,隔三差五便给他上政治课,好让他的头脑能保持清醒。
哦,陆乔乔还有句经典台词,怎么说来着?
对了,叫“你是自己人时,你若安好,便是晴天。你是敌人时,你若安好,便是晴天霹雳。”
陆福生特别认同这句话,觉得讲到了精髓。对付陆金贵那种人,不需要面对面硬刚,只消他们家自己好好过,陆金贵一家便会受不了。
这时候的陆金贵,正在东升客栈的后院里,认真地打扫着卫生。
他在镇上转悠了多日,几乎问遍了所有铺子和客栈,都没找到合适的活计。
本来东升客栈是不招人的,碰巧有个工人的富商亲戚从外地回来,计划高价聘个可靠的跑腿,那工人便急急辞了工。
陆金贵刚好打东升客栈经过,得知那个工人不干了,立马毛遂自荐,并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能干好。
因为急着用人,加上陆金贵之前在别家客栈干过,有着丰富的工作经验,何父便将他留了下来。
昨天,为了给东家留下好印象,陆金贵特别卖力地干活,一点也不含糊。
今天是来东升客栈干活的第二天,陆金贵本来想继续好好表现一番,但发现他的少东家和陆福生是同窗好友后,什么好心情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