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唯一的杂货铺就在村口,从陆乔乔家过去的话,必须要经过陆金贵家。
陆福生捏着李雪梅给的几个铜板,匆匆忙忙地往村口方向走去,准备买点酱油和盐巴。
陆金贵这会儿已经去了镇上做工,陆元宝正在书院,陆大有又去了找同龄的老家伙聊天,所以家里只剩下何翠娥和陆宝珠。
远远瞧见陆福生快步向这边走过来,原本正坐在门口大石板绣花的陆宝珠立马放下手中的绣活,回屋向何翠娥汇报。
“娘,陆福生那个小贱种过来了。看他行色匆匆,可能是家里没粮食了,想过来问我们家借米面呢。”
毕竟分家时李雪梅她们只带走那么点粮食,根本维持不了几天。在没钱没粮的情况下,她们绝对会厚着脸皮过来这边要东西。
一听这话,何翠娥立时火冒三丈。
“借米面?啊呸,我们都已经和他们分家了,他们家就算饿死也和我们无关。说句不好听的,我家的粮食宁可白白拿去喂猪喂鸡,也不会便宜了他们。”
分家才两天,但何翠娥却累得够呛,每天都有大量的活要干,还要想方设法节省家用。
明明这是她自己家里的活,理所应当由她们自己完成,可她却厚颜无耻地把所有过错都推到了李雪梅和陆乔乔身上。
雄赳赳气昂昂地冲了出去,何翠娥双手叉腰,直接拦住了陆福生的去路。
“陆福生我告诉你,你们家没饭吃和我家无关,就算你再怎么乞求,我也不会借粮食给你们的。”
陆宝珠也使劲点头:“没错,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借粮食给你的,你就死了那条心吧。”
瞥了这对奇怪的母女一眼,陆福生什么话也没说,便准备从旁边绕过去。
这一举动,又把何翠娥给惹火了。
“陆福生,你是聋了还是哑了?我在跟你说话呢,你为什么不理我?”
陆福生皱眉,但依然没有回话。毕竟他又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才不想招惹这等泼辣蛮横的人。
但他刚避开阻挡了去路的何翠娥,对方却像胖螃蟹一样,浮夸地横跳了两下,继续拦阻他。
忍无可忍,陆福生发话了:“放心吧,我和我的家人也是有尊严的,就算被活活饿死,也绝对不会去求你们家借粮食的。”
尽管陆福生的表情很严肃,不像在撒谎,可何翠娥还是觉得他在以退为进,故意这么说。
“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同情你们。呵呵,哪怕你娘跪在我面前求我,我也不会给你们一粒粮食。”
懒得听何翠娥说废话,陆福生眼神也不愿多给一个,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来到杂货铺后,陆福生称了半斤盐巴和酱油,又急急地往回走,担心李雪梅她们会久等。
结果那对不要脸的母女竟然还站在原地,并义愤填膺地说些什么。不知道的人见了,还以为她们刚刚被人欺负了。
“娘,他去杂货铺买了东西,也不知道买了些什么。”
瞧见陆福生拎着个淡黄色的纸包,和一节不大不小的竹筒,陆宝珠忙提醒何翠娥。
在没分家前,何翠娥一直都在陆福生三人面前横着走,经常对他们颐指气使,仿佛他们天生就低人一等。
而现在虽然分家了,何翠娥的这个毛病还是改不掉,依然想在陆福生面前耍威风。
“陆福生,你都买了些什么?”何翠娥说着,便想夺走陆福生手中的纸包。
“别忘了,我家和你们家已经分家了。我家买什么东西,和你们无关。”陆福生轻飘飘地撂了这么一句话。
这话何翠娥可不爱听,毕竟陆福生等人没资格管她家的事,但她可以管对方家的事。
因此她轻蔑地冷笑一声:“把东西拿过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陆福生老早就看何翠娥不顺眼,但迫于各种原因,不得不一直忍让。现在都分家了,何翠娥的手还敢伸这么长,他当然忍不了。
于是,在何翠娥和陆宝珠准备动手抢东西的时候,他使出平日最大的音量,用力咆哮了两句。
“来人呀,救命呀!何翠娥不仅打我、还要抢我家的东西,谁来救救我?”
这猝不及防的喊声,把何翠娥和陆宝珠给吓的酱油一脸懵,并下意识将手给缩了回去。
但陆宝珠脾气坏到爆,受不了陆福生如此狂妄地和她们说话,直接一脚踢飞陆福生拎着的那个竹筒。
下一刻,带着酱香味的黑乎乎液体,从倾倒的竹筒里流了下来。饶是陆福生反应极快,也只“抢救”了三分之一的酱油。
小心翼翼地握着这个被弄得脏兮兮的竹筒,陆福生眼神冰冷,就像老虎盯着猎物一样。
再想一想,分家的时候,陆福生他们一个子儿也没有,这会儿却有钱买酱油,何翠娥也扯起了嗓门。
“大家过来瞧一瞧呀,陆福生贪得无厌、自私自利,分家之前还偷我银财。此等恶心无耻之人,就该受到惩罚才对。”
陆宝珠这个跟屁虫也厉声喊话:“陆福生,你还是快点招了吧,你们到底偷了我家多少钱,现在还剩多少。”
三人的动静很大,自然把左邻右舍都吸引过来。人越来越多,何翠娥也变得越来越嗨。
“大家瞧一瞧,陆福生他们分家的时候很有骨气,这不要那不要,口口声声说要自立自强。结果他们当面一套背后又一套,居然敢偷我家的钱。”
见何翠娥说得有板有眼,邻居们也窃窃私语起来。
“唉,还以为银贵家的是个老实人,没想到手脚这么不干净。”
“亏我之前觉得她们家吃亏了,还替她们抱不平呢,不曾想她们居然干这事。”
“啧啧,我就说嘛,分家的时候她们那么配合,一点意见也没有,原来早就偷偷……”
这些难听的话,一字不漏地钻入了陆福生的耳朵,也让他见识到了什么叫人言可畏。
他直定定地瞪着何翠娥,当众喊话:“我敬你是长辈,还叫你一声大伯母,但你干的却不是人事。既然如此,我们以后也不需要再给你面子。”
“各位,我家行得端坐得直,干不出偷人钱财的事。她们母女俩的嘴里就没一句真话,你们千万别被她们给蒙蔽了。”
无所谓地嗤嗤一笑,何翠娥歪着头反问:“分家的时候,你家一个铜板也没有,怎么今天却有钱买东西?如果你们偷的不是我家的钱,那你们偷的是谁家的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