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浅浅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逐渐走近。
祁玄胤仿佛没听到温浅浅的话,抬手温柔地为司妘擦去脸上的泪水。
如墨般的眸子盛着极其难得的温柔。
温浅浅从未见过他有这样温柔的眼神,不由得怔了一下。
她还以为这个浑身都是杀伐之气的男人不懂得温柔呢。
原来懂得,不过不是对她。
“胤王爷当真是极好的男人呢,司妘,你真有福气。”温浅浅对着司妘温柔一笑。
司妘目前没有在温浅浅身上感受到任何恶意,便礼貌地回了个淡笑。
然而祁玄胤冷不丁地开口纠正。
“不是她有福气,她如明月皎洁又如朝阳温暖,得妻如此,有福气的人是本王。”
祁玄胤淡淡地说着,肉麻的话到了他这里,反而极显真诚。
说话之间,他轻轻地摘去了落到司妘头上的落叶。
话虽是说给温浅浅听的,却是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温浅浅。
温浅浅脸上的笑容凝了一下,自小生长在深宫之中,这么直接的弦外之音她不会听不懂。
明明昨日,她才当着祁玄胤的面,向元景帝坦露心迹,说众多皇子之中,她唯独觉得他很好。
按照原先说好的,她就应该与祁玄胤联姻,成为胤王妃。
他方才却说“得妻如此”,妻,司妘是妻,那她呢?
温浅浅深吸了口气,脸上重新露出温柔的笑来。
声音清甜动听,带着一股自信。
“胤王爷是长情的人,我亦非滥情之人,胤王爷的一片真心让人羡慕,我的一片真心,却也不是这地上的落叶。”
司妘望着温浅浅,眼里多了一抹赏识。
她很少见到得宠的公主没有傲慢得不可一世的姿态,温浅浅就没有。
若是温浅浅看上的人不是祁玄胤的话,那她很乐意交温浅浅这个朋友。
只可惜,是情敌啊。
祁玄胤没有看温浅浅,温柔的牵起了司妘的手,道:“走吧,这里人多,空气不好。”
司妘:“……”
加上温浅浅的两个随从,也一共才五个人。
偌大的院子,就五个人,他居然说人多空气不好……
温浅浅望着地上的叶子,低声问贴身侍女,“如意,你说,我的一片真心,在他看来,是不是和这地上的叶子一样?”
名为如意的侍女见她眉头微蹙,也跟着皱起了眉头。
赶紧安慰道:“不是的,公主,你人那么美,又心地善良,待人待物都是极好的,公主的真心,当如天上的星星一样璀璨才对呢,寻常人,还得不到呢。”
在如意看来,四公主丹丹就是世间最完美的存在。
出身高贵,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谈吐文雅,待人温和,又是得宠的公主,这真真是没得挑剔的。
“唉……”
温浅浅轻叹了口气,“我若是像你说的这般好,胤王爷为何不多看我一眼?他说司妘是明月是朝阳,你可知,有明月朝阳在,不够耀眼的星星便看不见了,足够耀眼的,也只剩可怜的一点光……”
星星,怎么敢和明月朝阳争光呢?
如意听懂了自家公主话里的意思,“是奴婢嘴笨,白白惹公主不开心……”
“这哪能怪你,要怪,便只怪我没能早一些来大齐吧,我听说,这胤王爷,约莫是半年前才看上司妘的,若是我能早些来大齐,或许就是另一番局面。”
温浅浅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树上的姻缘牌,幽幽道:“如意,你说,我该不该与司碧迟合作呢?”
“司碧迟?司碧迟是谁啊?这名字听着就不好听……”
如意疑惑。
“司碧迟就是昨夜见我的那个戴着半边面具的女子。”温浅浅道。
如意恍然大悟,长长地“哦”了一声,“原来是她呀,但她看起来不像好人,再说了,人家司妘可是将军之女,她怎么敢有底气在我们面前扬言要做掉司妘。”
“你猜猜她为何姓司?”温浅浅捡起一片地上的叶子,对着阳光看。
光影斑驳落在她美丽的脸,看起来破碎而没有心机。
“奴婢听说将军府原来是有两个小姐的,只是后来其中一个被驱逐出府,难道……难道司碧迟就是那个被驱逐出将军府的小姐?”
如意惊讶,半捂着嘴巴。
“正是她。”
温浅浅点头,目光停留在半黄的叶子上。
若不是她记得这个将军府二小姐的身份,她也不会见司碧迟。
“公主,奴婢觉得,司碧迟看起来像一个心狠手辣的人,若是与她合作,是一件危险的事呀!”
如意一想起司碧迟那阴狠的眼神,就像是穷途末路的恶徒,立马感到一阵后怕。
她怕,温浅浅可不怕。
温浅浅仔细看着手上的落叶,若是,若是自己的爱在祁玄胤看来,就是这地面上的落叶,那也未免,太打击人了。
有的东西,还是要争一争的,不然,谁知道最后东西会落到谁的手里呢?
“如意,司碧迟不是说了会给我们两天的时间考虑么?这两天,且先看看吧,估摸着胤王爷也该回去了,安全起见,我们还是请求胤王爷带我们一起回去的好。”
温浅浅说着,食指轻轻一弹,叶子便重新落回了地上。
哪怕是一片叶子,也要借着光,在他心上投下个影子。
如她所料的那样,祁玄胤果然是让人背着马车准备回程。
这里离宫里远,这个时候不启程,便赶不回去了。
她走到马车跟前时,司妘才刚上了马车,祁玄胤正欲上马车之时。
温浅浅赶紧说道:“王爷,山高水远,我的车夫也先行回去了,不知道王爷是否能够行个方便,让我跟着王爷一同回宫?”
原以为这么一说,祁玄胤也不会好意思拒绝她一个弱女子的请求。
谁知祁玄胤直接看都不看她,冷冷地丢下三个字:“不方便。”
拒绝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温浅浅怔了一下,从来,还没有人会拒绝她的请求。
尤其还是在这种情况下。
她不甘心。
既然祁玄胤拒绝了她,那就别怪她搬出自己四公主的身份来压一压。
温浅浅耐心地笑了下,声音清脆地说道:“胤王爷,我怎么说也是大齐国的贵客,若是我在这山高路远的地方出了个什么好歹,一来,王爷要背上全部责任,二来,王爷恐怕也不好给元景帝给北越一个交代,王爷,你当真考虑清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