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玄胤从转角处走出来的时候,祁承天正好牵着她,而她,还没来得及抽回手。
她刚想抽手,就看见祁玄胤的身后跟着一名女子。
只一眼,她就感觉到了一股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
直觉告诉她,这北越四公主目标明确,是冲着祁玄胤来的。
她看到北越四公主,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无论是身形,身高,发型抑或是穿着打扮,都与她极其相似。
就连那一张脸,与她的脸相似度也达到了七成。
若不是骨相脸型无法更改,只怕是这北越四公主会和她一模一样。
司妘当即就下了判断,北越四公主刻意在模仿她!
若是说穿着打扮那是四公主的自由,但是刻意利用仿妆微调她的五官,这说不过去。
再者,她与四公主对视的时候,明显地察觉到了四公主眼神里的挑衅野心。
“这……这是北越四公主?”
祁承天傻了眼了,要不是他拉着司妘的手,只怕他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像,实在是太像了!
祁玄胤散发着能够冻死人的寒气,冷着一张脸走到两人面前。
漆黑如墨的眸子淬着寒冰似的,钉在两人牵着的手上。
“牵够了吗?”他冷冷开口。
司妘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挣开了祁承天的手。
“胤王爷,想必这位就是司妘姐姐吧?”
北越四公主温浅浅笑着问祁玄胤。
“不错。”
祁玄胤淡淡地应了一声,视线依然在司妘的脸上。
他在生气。
司妘望着他的眸子,心里也有一丝不悦。
他竟然没有向温浅浅说明她是胤王妃的身份。
以往,在生人面前介绍她的时候,都会说她是他的胤王妃。
独独在温浅浅面前,居然没有介绍!
“司妘姐姐,久闻大名,听说你能够与动物说话,我刚好也很喜欢动物,很高兴能在这里见到你。”
温浅浅笑着像司妘点了点头。
“四公主客气了,叫我司妘就好,”
司妘有礼貌而疏离地笑了下。
敏锐地注意到这个四公主,竟不是自称“本公主”而是用“我”自称。
“那……这位……想必就是传言中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郎安王爷殿下吧?”
温浅浅弯起的眸子又看向了祁承天,向他行了一个北越的礼。
“见过安王爷。”
“四公主不必多礼。”祁承天虚扶了一下。
温浅浅站稳身子后,秋水般的眸子在司妘和祁承天之间流转。
哪壶不开提哪壶,略带疑惑地问了句:“方才我见安王爷与司妘牵着手,这是在作甚?”
明明这是个让在场的人都尴尬的问题,温浅浅却问得很坦然。
似乎她就只是天真好奇随口一问。
祁承天的神情不自然了一下,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
他总不能说刚才他见司妘担忧的模样,心疼不已,情不自禁地就表白心迹了吧?
三哥还在这里呢。
司妘并没有解释,只是静静地看着祁玄胤。
祁玄胤漆黑的眸子依旧带着淡漠疏离,冷墨得收回了视线。
“四公主,该去见皇上了。”
“对哦,在这耽搁了好些时间,好,听胤王爷的,去见皇上。”
温浅浅笑着对祁玄胤说完,又笑着朝司妘和祁承天笑了下。
笑容明亮温暖,夹杂着一种清纯无辜的感觉。
从她身边走过去的时候,司妘闻到了一股清新的荷香味。
那不是祁玄胤身上的荷香味,他身上的荷香味淡淡的。
那是温浅浅身上的荷香味,气味清新,却要浓郁一些。
司妘垂下眸子,她已经可以确定温浅浅心仪的皇子就是祁玄胤。
而祁玄胤,方才竟也没说她是他的胤王妃。
儿女私情,在家国大事面前,大概算不得什么。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将军府的,她只知道她让夜风在十里长街放她下来,又不许烟雨跟着。
就一个人在街上走啊走啊,漫无目的。
等她回过神,人已经在银月轩了。
这会儿,也已经是黄昏。
烟雨端着香气扑鼻的饭菜过来,放在了院子里的石桌上。
石桌上,还有好几坛桃花酿,有两坛已经被喝光了。
酒气淡淡地笼着司妘,一层又一层。
她看着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却胃口全无。
“姐姐,厨子今日做的饭菜可香了,要不趁热吃吃吧?”
烟雨小心翼翼地问。
原本她和夜风是在太后宫殿面前等着的,司妘出来也一切都好,
后来夜风去取马车,她想着祁承天在,宫里人又多,姐姐不会有什么事,便跟着夜风一同去取马车。
谁知她和夜风在宫门前等司妘,司妘出来了就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刚才在街上,还特意不要她和夜风跟着。
这回来了,人就一直在院子里望着一地的树叶出神。
“姐姐,到底出什么事了?就算是有天大的事,这人也得吃饭啊!再说,光喝酒不吃饭,人容易醉。”
烟雨忍不住直接端起饭碗塞到司妘手上,还往碗里夹了一块司妘爱吃的肉。
司妘端着饭碗,盯着碗里的饭菜出神。
“烟雨,你说,王爷为何不在四公主面前介绍说我是他的胤王妃呢?明明他在别人面前都会强调这一点的,怎么到了温浅浅这里,就成了例外。”
“也许……也许是王爷忘记了呢?”烟雨小声地说着。
“忘记了?不,王爷不是健忘的人,他怎么会忘记了呢?”
司妘拿着筷子,往嘴里扒了一口饭。
咀嚼了几下,深刻地体会到什么叫味同嚼蜡。
“那、那烟雨也不知道了……”
烟雨挠了挠头,实在是想不出别的可能。
“烟雨,把饭菜端下去吧,我想自己静一静。”
司妘重新把碗筷放了回去,吃进嘴里的饭味同嚼蜡,她是一口都吃不下去。
知道她倔起来的时候像头牛,谁也劝不动。
烟雨只好依了她,“我叫厨房的人给你温着饭菜,你什么时候想吃了记得吃。”
“好,别担心,我自己想通了就好。”司妘努力冲烟雨安慰似的笑了下。
烟雨走后,偌大的院子里又剩下她一个人。
兴许是因为她和祁玄胤的感情从未出现过危机,她从未尝到过感情上酸涩愁苦的味道,所以这一次,竟有些茫然无助。
她从未看过祁玄胤对她有那样冷漠的眼神,冷漠到好像前一天的温存都是假的。
以至于到了现在她的指尖都是冰冷的。
司妘叹了口气,又往嘴里灌了一壶酒。
一连几口酒下肚,应了烟雨说的,不吃饭光喝酒,容易醉。
视线模糊之间,她看见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朝她走来。
“玄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