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妘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成功地被转移注意力。
她揪着衣袖,认认真真地想了起来。
自从他有意让她学习政事之后,她就知道了许多。
比如这西辽国,她就知道巫族在西辽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另外,这西辽国虽然立了太子,可听说这太子体弱多病,甚至有时还虚弱到上不了朝廷。
渐渐的,便有许多人主张废掉太子,再另立太子,且主张的人是越来越多。
尽管如此,西辽国皇上还是一意孤行,坚持不废太子,甚至还多次拥护太子,隐约有将皇位传给太子的意思。
其余较有实力的皇子便对这太子极其不满,甚至对西辽国皇上心生怨气。
祁玄胤既然问她,就说明那人的身份绝不简单。
司妘斟酌了下,道:“应该是位皇子,西辽国对太子不满的皇子不少,但与巫族来往密切,又与大齐一些野心勃勃之人有所勾结的,怕是只有四皇子,也被西辽国百姓称为最为残暴的皇子——烨王。”
“不错,你分析得很对。”
祁玄胤望着她的眸子都在像星星一样发亮,看到她的成长,心里很是欣喜。
司妘开心地弯起了眸子,也已然忘记了之前的小插曲。
注意力成功地被转移到这件事上。
“但烨王来大齐,既不是为两国之间的交流而来,又不光明正大地来,怕是为了密谋什么事。”
祁玄胤抱着她,轻轻地把她放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燥热除解,但再抱着她,难免有再起的风险。
他道:“是,近来,边防并不太平,西辽国部分小势力几次三番挑起动乱,意在挑衅大齐,但那些人,并不是烨王的人。”
“不是烨王的人?”
司妘惊讶。
祁玄胤揉了揉眉心,继续道:“虽不是烨王的人,但那些人屡次挑起动乱,这和烨王脱不了关系。”
他这一说,司妘很快就反应过来。
虽然不是烨王的人,但是烨王确实在借刀杀人。
烨王有意搅浑这一趟水,甚至是在有意试探大齐国的容忍底线。
“司妘。”祁玄胤握着她小小软软的手,眉宇之间有些担忧,“近来东瀛城有些不大安宁,司碧迟没死,必定是回到了襄王身边,怕是会对你不利,这两日,我要在宫里处理司大将军的事,无法在你身旁,我把无常留给你,你要保护好自己。”
司妘望着他,乖巧地点点头,“我会的。”
心里却是一片冰冷。
那司碧迟最恨的人就是她,自然是不可能会放她的。
但,她可不会怕司碧迟!
司碧迟一天没死,她前世的血海深仇就是一天没报!
不报此仇,誓不罢休!
祁玄胤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瓜,“再等几天,几天便好。”
这等的是什么,司妘很清楚。
她仰着头,抬着亮晶晶的眸子望他,“我会等你娶我的。”
祁玄胤再次不舍地摸了摸她的头。
如今夜已经有些深了,他与她尚未成亲,留在将军府过夜不妥。
“我要回去了,这两日,会忙一些。”
“我知道了。”司妘一边点头,一边起身拿了披风,披在他的身上。
“如今夜晚的秋风凉得很,你别着凉了。”
祁玄胤轻笑了一声,“好。”
其实以他的体魄,别说是秋季,哪怕是在严冬,他不穿着衣裳就站在雪地里,也未必会着凉。
但他不想拂了她的关心,便由着她。
司妘送着他出去,原想着目送他走远些,可他唯恐她会着凉,执意要她先回去,她只得作罢。
夜深了。
月亮都高过了树梢。
走回银月轩的小路上,她想着再过几日,爹爹便可平安无事。
之后,她便可以嫁给他,当他的胤王妃,从此朝朝暮暮都是两人双出双归,好似那比翼鸟。
而祁玄胤也没有让她等太久。
第二日傍晚,他便飞鸽传书告诉她,司正一事已接近尾声,最迟明日下午便可回府。
司妘捏着写得密密麻麻的信纸,一边看一边念给燕云听。
信上说,伍灿身为言官,其实有不少官员曾找过他,指出梅峰作风不正的问题,并且还附带了证据。
但那时的伍灿,因被梅峰收买,便将事情都压了下来,而那些证据,虽被梅峰要求烧毁,伍灿私下也还是留下了许多。
这一次,伍灿便是拿出了这些年来收集的证据,指证梅峰,还联结其他官员,重新起草了针对梅峰的百官联名书。
那些原本被梅峰收买的官员,深知自己逃不过,便想着戴罪立功一个两个叛变,纷纷在伍灿的劝说下在针对梅峰的百官联名书上签了名。
就这样,人证物证俱在。
还了司正清白,让梅峰进了天牢。
但,梅峰同样是开国大功臣,皇上便没有定他死罪,而是废了他的官职,另外没收所有财产,秋后再举家流放蛮荒之地。
其余的同党,也都受到了大大小小的罪罚。
司妘念完了信。
烟雨的眉头都快拧成了一个结,满脸不痛快。
“就这样?皇上为什么不定梅峰一个死罪啊?这可是贪污!还拉帮结派!有谋反的企图!他还害得老爷这样惨兮兮的!就应该砍了他的头!”
司妘收好信,若她像先前一样,对政事一窍不通,不懂得揣测帝王的想法,她也会像烟雨这般义愤填膺。
但现在,这样的结果对她来说并不意外。
皇上不在乎她爹爹是否委屈,他只在乎如何治服那些对他不忠的臣。
只在乎如何才能在保持君王威仪,又不会寒了官员百姓的心的情况下,除掉梅峰这样的一个开国大功臣,除掉这样的一个巨大隐患。
名声和君王的威严,他都要。
司妘将信放好,说道:“你可知为何是秋后流放梅峰?”
烟雨摇了摇头。
司妘淡声道:“因为秋后便是严冬,蛮荒之地相距甚远,只怕梅峰走上三个月都未必能到那蛮荒之地,流放路上,没有好的衣裳御寒,没有丰盛的食物果腹,还要日夜劳累,就是病了,也无郎中可看,能活着到蛮荒之地的可能,微乎其微。”
这就是皇上的精明之处。
他不下令处死梅峰,而是选择举家流放,一来既不会寒了其余开国大功臣的心,二来,也可以无声无息地除掉梅峰。
可谓是,一石二鸟。
烟雨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正想说话,又看到一只信鸽飞了进来。
司妘取下信,烟雨也将脑袋凑了过来。
只见信上那苍劲有力的笔迹写着:父皇已为你我指婚,婚期定在孟冬十八,其余之事,待我见你时细说。
看完信的烟雨大喜!
“啊啊啊!!小姐!你就要嫁给胤王了!孟冬十八,那便是只剩二十天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