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分岔路口时,司妘祁玄胤便与祁承天司碧迟分开了。
原因是司碧迟赶路累得不行,不想再奔波,想早些去歇息。
而祁承天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司碧迟,也就随她,跟她一起。
等祁玄胤与大部队交接完,站在恩平县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一路马不停蹄地奔波,司妘也有些疲惫。
祁玄胤心疼她,“司妘,你先去歇息,可好?”
司妘摇了摇头。
她望向街道。
本该是热闹的夜市,街上却没有张灯结彩的热闹,只有一片冷清凄惨。
每走三步,就有一乞讨者。
她哪里有心情歇息?
“王爷,我们去会会那个县令吧?不过,不能就这么去。”
说着,她靠近祁玄胤,小声地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下。
祁玄胤听罢,勾唇,“好,按你说的做。”
两刻钟后。
司妘一身褴褛,头发凌乱,脸色蜡黄,牵着一个约莫六岁的小女孩,双眼焦急地出现在县衙门前。
“站住!闲人不得入内!”
还没等她踏上县衙大门前的台阶,左边的瘦个子就喝住了她。
司妘上前两步,哀求道:“这位官爷,求你让我见一见县太爷吧?我和孩子,饿了两天了……”
瘦个子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颇为不耐烦。
“今天不是刚放粮吗!怎么就饿了?”
“官爷,那点粮,实在……实在是不够吃的啊……”
她的话还没说完,瘦个子就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
“粮就是那么多,都是按县太爷的规矩放的!大家都一样!走开,走开,别来衙门闹事!”
“官爷,你看,我的孩子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官爷你能不能通融一下,让我见一见县太爷,好向他乞讨一点粮食?”
瘦个子这次连看都懒得看她。
直接转过了身,理都不理。
司妘咬了咬唇,试探性地抬脚迈上台阶。
结果瘦个子一看她想走上来,一个劲地挥手驱赶。
“滚滚滚,走远点!衙门也没吃的!大家都是一样的!再闹我就不客气了!”
司妘抬眼,眼前的瘦个子虽是有些瘦削,但脸色很好,很有精神,吼人又很有力气。
一点也不像挨饿的人。
信了他的话才是有鬼!
司妘不死心,刚想再走上去一点。
就看见有一个中年模样身材宽胖的男人走了出来。
一看到那个男人,瘦个子连忙摆出一副笑脸。
用实力诠释什么叫翻脸如翻书。
谄媚地对那男人说道:“老爷!您辛苦了!您慢走!路上注意安全!”
原来这就是恩平县的县令——贾好仁。
好家伙,这油光满面的样子,一看就是日子过得十分滋润。
只见贾好仁完全无视瘦个子,昂首挺胸神气十足地走下台阶。
对于县衙的衙役,都是这样的目中无人,可想而知是怎么对待老百姓的。
司妘提了一口气,拉着小女孩就走了过去。
“县太爷!”她泪眼汪汪地拦下贾好仁。
乞求似的说道:“县太爷!求求你可怜可怜我们吧!孩子已经饿了两天了!衙门放的粮,根本就不够吃的呀!那点粮,就连小孩都吃不饱……”
贾好仁抬了下脸皮子,眼睛滴溜滴溜地转,肆无忌惮地盯着司妘姣好的脸看。
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唉!本官也很同情你,只是,这蝗灾一来,大家都颗粒无收,不只是你难,本官也难呀!本官也挨饿呀!不是本官不想帮你,本官也没有本法……”
司妘心里冷笑,这话一听,就假的不行。
看看这贾好仁红润的脸色,平日里铁定没少吃大鱼大肉的。
她眨了眨眼,豆大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颤抖着声音哀求,“县太爷!您可怜可怜我们母女俩吧!孩他爹走得早,家里也没个老人,就剩我和孩子相依为命了!县太爷要是不愿意帮我,我和孩子就得饿死在街头了呀!”
“这样啊……”
贾好仁直盯着司妘的脸。
哪怕是头发凌乱,脸色蜡黄,也挡不住她的绝色。
只从那精致的五官就依稀能看出她是个美人胚子。
“唉……本官也想帮你,只是本官有心无力哪!”
贾好仁继续装出为难的样子,贼精贼精的眼睛却紧紧地打量着司妘的脸色。
司妘抬起袖子,抹着眼泪。
把身旁的孩子推上前两步,让贾好仁看着孩子。
“县太爷……你看,我的孩子已经六岁了,个子才那么点大,平日里都吃不饱,这蝗灾一来,就更吃不饱了呀!县太爷,求求您看在孩子还小的份上,施舍我们一点粮食吧!哪怕、哪怕是一口吃的也好啊!”
司妘说着说着,眼泪就控制不住地掉。
她手里牵着的孩子,是她在街尾看到的。
这孩子的娘,是个乞丐,平日里以乞讨为生,蝗灾一来,为了不让孩子饿着,孩子的娘就把所有吃的给了孩子,哪怕自己饿得躺在地上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就算是这样,孩子还是瘦到皮包骨,像个披着人皮的骷髅。
那细细小小的胳膊,仿佛轻轻一用力就能折断似的。
即便如此,也没能打动贾好仁半分。
贾好仁抬起手,摸了摸自己油腻腻的大饼脸。
眼珠子转来转去的,就是一句话都不说。
司妘知道,这贾好仁是在摆架子。
贾好仁不满意她的哀求,在等着她把尊严扔在地上。
只有践踏她的自尊,欣赏她乞丐般的乞求,才能满足贾好仁高人一等的心理。
她拉着小孩瘦瘦小小的胳膊,眼泪一滴一滴的掉。
这孩子胳膊那么的瘦,只比她的大拇指粗一点。
都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白眼,才能勉强活在这世上。
司妘望向贾好仁,她要看看这个贾好仁到底无良到什么程度!
一咬牙,就跪了下来。
藏在远处观察的祁玄胤,看到这一幕,眼神陡然冷了几分,寒气逼人。
一旁的烟雨和夜风见了,心情也是沉重不已。
夜风不由得在心里敬佩司妘。
能为百姓放下尊严,确实值得让人敬佩。
司妘跪在地上,仰着脸,神情悲痛不已。
此刻的她,和孩子的娘感同身受。
只有能给孩子讨到一口吃的,好让孩子可以活下去。
尊严又算得了什么?
连地上的污泥都比她的尊严高贵!
司妘哽咽着声音,乞求道:“县太爷,求求您了,施舍孩子一口吃的吧!我可以不要吃的,只要,只要您给孩子一口吃的就可以了!求您了!县太爷!”
她苦苦地哀求着,那可怜的样子,连身旁的孩童也跟着哭了起来。
见时机成熟,贾好仁这才装模作样地开口。
“其实,要本宫帮你也不是不行……”
贾好仁顿了顿,露出贪婪地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司妘的脸。
嘴角的哈喇子,都快掉到了地上。
“你要是答应本官,当本官的第五房小妾,本官就帮你,怎么样啊?”
说着,他还伸手去摸司妘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