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承泽挺直着背,高高在上地睨着司碧迟,他背对着光,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情绪。
他蹲了下来,装出心疼不已的样子。
甚至抬起了手,在司碧迟满是臭鸡蛋液的脸上,为她理好乱发。
黏腻恶臭的鸡蛋液粘在他的手上,他却像是毫不在意一样,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
“碧迟,你受苦了。”
司碧迟受宠若惊,所有人都巴不得离她远远,可襄王却不嫌弃她,甚至还对她这么温柔。
襄王一定是爱她的!
司妘一定是因为嫉妒她才会那样说!
“王爷……呜呜呜……王爷你怎么现在才来,迟儿好痛,迟儿好苦,迟儿断了好多根骨头……呜呜呜,迟儿还以为要死掉了,再也不能见到王爷你了……迟儿真的好害怕,呜呜呜……”
祁承泽收回手,阴沉的眸底划过一丝厌恶,但他伪装得很好,脸上全是温柔。
他甚至心疼地说道:“是谁做的?碧迟,告诉本王,是谁把你伤成这样子?本王一定要那个人不得好死!”
见他这么心疼自己,司碧迟感动得泣涕涟涟。
她的襄王虽然来迟了,可到底还是来了,他是爱她的!
他甚至不惜放低自己高贵的身份,用自己那金贵的手,去擦干净她脸上黏糊恶臭的鸡蛋液!
这不是爱她是什么!
“王爷!是司妘!是司妘害得我!呜呜呜!王爷,你一定要杀了她……有她在,我这辈子都不会好过的,她太恶毒了,她就是想要我死呀!王爷……呜呜呜!”
“司妘……”
祁承泽嘴唇动了动,眸色暗了些许。
那个女人,他上次雇佣八步毒蛇,竟然都没能杀死她一个弱女子!甚至还被祁玄胤救了!
他也因此暴露与司碧迟的关系!
司妘……不是个简单的女人。
“王爷!”
司碧迟大喊着,好不容易才蠕动了些距离,得以把自己的头挨着祁承泽的脚。
企图展示自己依赖脆弱的一面。
却没看到祁承泽捏紧了的拳头以及阴沉的脸色,更看不见他脸上几欲作呕的厌恶。
她卖力地用脸蹭了蹭祁承泽的鞋子,想起司妘走时说的话,忍不住有些猜疑。
便问道:“王爷……你怎么现在才来呀?你不是说会让人保护我吗?”
祁承泽竭力压下心里的厌恶,忍着恶心的感觉,抬手抚摸着那张肮脏不堪的脸。
装出温柔自责的模样,解释道:“碧迟,并不是本王不想来,而是本王当时在宫中无法脱身,按理说,本王安排的人,应该及时救你才对,但不知为何,本王的人被人拦下了……”
他竭力暗示司碧迟,这一切都是有人暗中阻挠,而不是他的原因。
司碧迟一下子就全然相信了。
“原来是这样……我就知道,王爷你不可能不救我的!一定是司妘!一定是她在暗中做了手脚!是司妘!王爷!我们千万不能放过这个贱人!她几次三番想要杀我!”
见司碧迟对自己的话深信不疑,祁承泽心里对她的厌恶又多了几分。
他不过是胡编乱造了个理由,就相信了他。
果然,这个女人脑子里装的都是浆糊,就是一个蠢货!
不过,正是因为这样,才敢被他拿捏。
以前司碧迟有着将军府作为依靠的时候,总有些高高在上看不起人,想拿捏她还得付出点代价。
如今司碧迟一无所有,他成了她最后的退路,不需要付出代价,便可轻易拿捏。
祁承泽阴沉沉地笑着,阴暗中,他脸上的险恶无人看见。
司碧迟浑身上下都痛得不行,只好央求他。
哀求道:“王爷……救救迟儿,带迟儿走好不好?迟儿和娘都中了司妘那个贱人的全套!被驱赶出将军府了!”
祁承泽见时机成熟,也懒得假装,漠然地挪开了自己被司碧迟那张肮脏的脸贴着的脚。
轻蔑地看着她,道:“救你,可以,但你要保证你会乖乖地听本王的话,本王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见他移开脚,司碧迟心里又有点慌了,生怕这个靠山会不要她。
此刻也一点都不敢犹豫,连连点头。
卑微地说着:“我答应我答应……王爷,你知道的,迟儿一直对你都是忠心耿耿的,迟儿的人和心,都是王爷你的……迟儿愿意为王爷做任何事!只要王爷救我们!带我们走!”
祁承泽满意地笑了下,站了起来,眼神一片淡漠鄙夷。
要不是这个女人长相与司妘有三分相似,他的计划还需要这个女人,他可不会出手救这么一个肮脏低贱的人。
“本王在东郊有一套宅子,你们就住在那里,至于你们身上的伤,本王自会请来最好的郎中,但,碧迟,你可别忘了答应本王的事,本王不留没用的人。”
他的语气冰冷淡漠,陌生得好像是另一个人。
司碧迟有点不敢相信,可她也没有别的退路,她只能依靠王爷!
尽管心里患得患失,还是卑微地舔了起来。
“是……王爷,迟儿一定会乖乖听话的,王爷让迟儿往东,迟儿绝对不敢往西,迟儿绝对忠于王爷,人和心都是王爷的!迟儿甚至爱王爷爱到可以为了王爷去死!”
说到最后,司碧迟甚至有点疯狂!
“很好。”
祁承泽很满意,当即就喊来了人。
趁着夜色,一伙人把江氏母女俩塞上了马车……—
翌日。
司妘起了个大早。
经过昨天的事,司正下了命令,老夫人除了管理家中的饮食起居,一概不得管别的事情。
尤其是不得干涉她的自由,她现在,是完全自由的。
不仅如此,司正兴许是为了弥补对她这个女儿的亏欠,还把财政大权交给了她。
她现在手握着将军府所有的财产。
但一切都还在继续,她和母亲的仇,尚未完全报完,江氏和司碧迟一日没死,这仇恨就一日不清!
目前,江氏和司碧迟身受重伤又被驱赶出了将军府,暂时对她没有任何威胁。
她得去做一件更为重要的事。
南川城西南方向的恩平县!
三百年一遇的蝗灾!
也就剩下十天不到的时间了!
前世,她利用这场蝗灾让祁玄胤声名扫地,与太子之位无缘。
今生,她要让祁玄胤声名远扬!成为太子的不二人选!
司妘用过了早膳,便带着烟雨上了马车,一路前往胤王府。
有了祁玄胤的命令,她已经可以自由出入胤王府,无需阍侍向祁玄胤禀告。
同时,她也是唯一一个拥有这个特权的人。
待她来到驯马场的时候,祁玄胤早已在等着她。
远远地,她就对上了那双漆黑的眸子,即便隔得远,也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眸子里罕见的温柔。
“王爷!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