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满堂皆静。
老夫人始终坐在椅子上,紧紧地抓着椅把手,一语不发,眸色晦暗。
叶郎中仍旧是站着,也猜到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脑子此刻飞速运转,思考着应该怎么办。
而司碧迟一脸茫然,根本不知道司妘要干什么,只奇怪地看着她。
江氏低着头,手帕抠了又抠,破了两个洞,心里七上八下。
司正看着司妘,问道:“妘儿,发生什么事了?”
之后又看到了叶郎中,说道:“这不是叶郎中吗?您怎么来了?”
叶郎中赶紧应道:“老夫人有些咳嗽,老夫是来给老夫人看病的,不过,大将军可以放心,老夫人只是染了风寒,吃了药很快就会好。”
话说完,他就别开了脸,不愿再说话。
司正应了一声,又走到老夫人旁边关心了几句。
老夫人草草地敷衍几声,也不愿意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司妘。
司正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神情严肃地看着司妘,问:“妘儿,到底是什么事?你说吧!”
司妘这才站了出来,说道:“爹,今日,女儿要揭发两件事,这第一件事,便是江氏多年来私吞将军府的银子,甚至收买老余,让老余做假账,东窗事发后,还杀了老余!”
“胡说!不是的!”
江氏猛的冲了过去,抓着司正的手臂,一个劲地摇头。
“老爷,你不要相信司妘说的话!这么多年来,我为了这个家,始终是尽心尽力的!绝对没有贪府里的银子,也没有做假账啊!司妘她骗你!她想害我!”
说话的时候,江氏整个人都在不安地抖,泪眼婆娑地看着司正。
司碧迟被吓傻了,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立马指着司妘骂道:“姐姐!你为什么要冤枉我娘!你安的什么心啊!你这是在欺骗爹爹!”
“是啊!老爷!司妘说的话不可信的!”
江氏赶紧点头,又拿以前的事来说。
“老爷!你忘了司妘以前都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吗?她惯是会骗人的!她冤枉我的时候难道还少吗?她就是见不得我好啊!老爷!”
母女俩轮番上阵,一个劲地给司正洗脑。
若是在以前,司正也就相信了她们。
但是现在……司妘的改变,他都是看在眼里的。
相反,江氏近来的种种行为,让他深表怀疑。
司正抬了下手,示意司妘,“妘儿,你继续说。”
司妘清冷的眸子闪过一抹诧异,多少年了,爹爹从来只听祖母和江氏所说的话,向来不信她。
可今日,爹爹竟然愿意相信她!
司妘心里一暖,点点头,继续说道:“爹,女儿不是空口无凭,而是有证据的。”
说着,她拍了拍手掌。
烟雨立刻双手捧着账本走了进来,毕恭毕敬地站在司正面前。
江氏一看到烟雨捧进来的账本,认出了上面老余的字迹,顿时吓得瘫坐在地。
司妘瞥了江氏一眼,冷哼了一声。
而后说道:“爹,这个账本,才是如实记录了将军府所有的开支,而江氏每月交给爹爹的账本,都是假的,请爹爹过目!”
司正见江氏吓得手都在发抖,又听司妘这么说,心里也信了三分,当即就翻开了账本。
看到第一页的时候,司正的脸色就沉了下来,越看下去,脸色越发阴沉。
江氏也就越发害怕,一开始只是手在发抖,到后来,吓得整个人都在发抖。
完了,完了。
没想到老余居然留了后路!同时也堵死了她的退路!
该死的老余!死了都不安分!
司碧迟此刻也吓傻了,娘亲贪了许多将军府的银子,她是知道的。
因为那些银子,又相当一部分,都花在了她身上。
腿一软,挨着江氏瘫坐下来。
爹爹最恨的就是欺骗他的人!
她和娘亲,已经触到了爹爹的底线!
果然,司正翻看账本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最后重重的把账本砸在江氏的头上!
“好啊你!好你个江氏!你竟敢私吞了这么多银子!还敢拿假的账本来骗我!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
账本又厚又重,边角的位置当即就砸得江氏的额头肉眼可见地起了个包。
江氏忍着痛,不敢反驳,跪爬过去,抱着司正的腿就开始哭着求饶。
“老爷……妾身知道错了!是妾身糊涂,老爷!你就饶了妾身这一次吧!妾身再也不敢了!妾身,妾身糊涂啊!”
“哼!你倒是还知道自己糊涂!你何止糊涂!你简直是又蠢又坏!将军府亏欠过你吗!你的月俸是府里最多的!你竟然不知足,还拿着将军府的银子四处挥霍!滚开!将军府容不下你这样的人!”
司正气在头上,一脚踹在江氏肩膀,踢开了江氏!
“不要啊!老爷!妾身真的知道错了!”
江氏顾不上自己痛得面目扭曲,仍旧爬了过去,死死地抱着司正的脚求饶。
“老爷!你就看在我将近二十年为将军府付出这么多的份上,就饶了我这一次吧!我是有错,可是我知道错了呀!我改!我真的改!我发誓!我要是不改就不得好死!”
司碧迟此刻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哭着就扑了过去。
抱着司正的另一只脚,为江氏求情。
“爹!呜呜呜!娘亲她是真的知道错了,爹您就饶了娘亲这一次吧!实在不行,迟儿愿意替娘亲受罚!爹!娘亲这么多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呀!娘亲只是花了点银子,可娘亲也没有做别的事情!娘亲是爱这个家的呀!”
母女俩哭得眼泪鼻涕一起流,整个房间里,都充斥着鬼哭狼嚎的声音。
司正心里烦躁得很,一把推开司碧迟,“走开!不要替你娘说话!”
接着,又是一脚踢在江氏的肩膀上!
“你给我滚开!你明明知道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你竟还敢明知故犯!滚!现在就给我滚出去将军府!”
司正气得连指着门口的手指都在颤动。
江氏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老爷啊!妾身知道错了!妾身不走!妾身生是将军府的人,死是将军府的鬼!是!妾身是偷用了银子,做了假账!可到底,妾身也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老爷你怎么忍心因为一点小事就不要妾身了呀!呜呜呜……”
她哭得那样凄惨,眼泪鼻涕混在一起,糊了一脸,甚至哭到呼吸不畅。
只求司正能看在她嫁给他多年的情分上,饶了她这一次!
谁知,她没等来司正的心软,反而是等来了司妘的一记重锤!
“江氏,你怎么有脸说你没做伤天害理的事?”
司妘忍着心里的悲痛,“咚”的一声,重重跪在司正面前。
大声喊道:“爹!我娘当年不是病死的!我娘是被江氏杀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