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安晓难以忘记外祖母全身着火时那凄惨的画面。那火苗将外祖母的衣物烧着后,接着将那白苍苍的头发烧着,外祖母痛苦在地上艰难地滚动着发出的那一声声凄厉的声音......
忘不了外祖父手忙脚乱地扑打着外祖母身上的火苗,最后自己也被烧着,那肉在火苗中发出“呲呲”生疼的声音......
可惜,古安晓看见的这些,皆在梦境中。梦境中的事实,却不能作为呈堂证供。
古安晓每次回想到这些画面,都心痛至极。但路还很长,她在心里一遍一遍地提醒自己,一定要坚强地走着,将自己想做的事做了。此时,古安晓的眼神逐渐变得犀利起来。
这一夜,古安晓回到寝室,心事重重,辗转反侧。次日清晨,她将写好的信绑在信鸽的脚上,放飞了信鸽。
秦芙之收到信时,已是正午时分。
自从得知古安晓的遭遇后,秦芙之便主动联系上古安晓,并且为了让古安晓信任自己,秦芙之不得不将自己曾经的过往透露给古安晓。说起来,两人也算同是天涯沦落人了。两人心照不宣,达成共识,决定互帮互助。
秦芙之无意间得知吴臣伦这段时间在故意讨好书院里一些家境比较贫寒,很有学识的人,刻意拉拢这些人,无非就是想要在半年后的大考中,让这些人在考试中暗中帮助吴臣伦。
秦芙之立马写信问古安晓的意见,古安晓的建议是:记录好吴臣伦讨好的所有人员名单。
秦芙之心想:记录好吴臣伦讨好人员的名单,到时是要举报吴臣伦作弊吗?证据就仅仅是这名单吗?可是这吴臣伦人脉关系这么广,他讨好的人,自己只是知晓一部分而已,名单并不全啊。再说,若是真要举报,也得知道吴臣伦真的在考场上作弊了,并且得知道是哪些人帮助他作弊的,才能抓住他的把柄。大考当天,自己也要上考场参考,根本没功夫去寻找吴臣伦作弊的证据,如何举报呢?
秦芙之疑惑之际,连忙写了封信,再次让信鸽传回给古安晓。
古安晓此时却没功夫在灵山书院的前山等信鸽,过两天就是清明节,古安晓早早请了假回家,要去给外祖母和外祖父清扫坟墓。
来到外祖母外祖父坟前时,已是黄昏,古安晓便拿出包裹里的厚外套,搭在身上,席地而坐,一坐便是整整一夜。
次日清晨,古安晓清扫完坟墓,下山时,古安晓经过外祖母村里的叶费的家门前,遇到叶费母亲正在摘豆角,便厚着脸皮喊道:“大娘,在摘豆角呢?”
叶费的母亲抬头一看,眼前这女子有些陌生,疑惑道:“你是?”
“大娘,你不认识我了吗?我古安晓啊,小时候我在这边待过啊。”
“哦,安晓啊 ,你都长这么大了啊,差点没认出来。”叶费的母亲恍然大悟般,继续说道:“听说,我听说你去很远的地方念书了,怎么现在......”
“清明节,我请假回来给老人家扫扫墓。刚扫完墓回来,这不就看到您在院子里摘豆角,跟您打打招呼。”
“哦,也对,我说,孩子,常回来给老人家扫扫墓也是好的,你外祖父外祖母生前那么疼你,没白疼。不过,扫墓不应该是昨天么?”
“我昨天黄昏时来扫墓的。”
“那你刚说,你刚扫墓回来,这么早你又跑去山上一趟么?”
“昨晚我就在坟前睡的。”
听到这里,叶费的母亲瞪大双眼,不敢相信,这个季节,晚上还有些冷,加上古安晓外祖父与外祖母坟墓那片地,墓地很多,十分荒凉,一个女孩子,怎么在那么荒凉的地方待一个晚上呢,简直难以置信!
“你......晚上你一个人在那个地方,你不怕吗?”叶费的母亲惊讶地问道。
“不怕,怕什么?怕鬼吗?”
“对啊,那一片地很阴森啊,周围都是墓地,听说晚上那片地的鸟叫声特别凄厉,晚上特恐怖。”叶费的母亲说完,忙打了个寒颤,心想:“这孩子该不会是受打击太严重了,脑子出现问题了吧,怎么会想着在山上住一宿呢,还好人没事。”
“这世上最可怕的并不是鬼,而是坏了的人心。不是说身正不怕影子斜,没做过亏心事便不怕鬼敲门么?”
“说倒是如此说,只是,这,晚上在那个地方还是瘆得慌,还好你没事,应该是你的外祖母外祖母保佑吧。”
古安晓从来不信有什么鬼神之说。鬼,只存在于人心,而不在于人世。
“我倒真的很希望有外祖父和外祖母保佑,很想再见一见他们,可惜,整整一夜,没听见过他们呼唤我的声音。”古安晓此时有些黯然失色。
“你也别难过了,还有,任何事都要想开一点。”叶费母亲说的这句想开点,实际上是想劝古安晓之前状告吴臣伦不成的那件事也要想开。
古安晓之前与外祖母状告吴臣伦欺凌一事,早已传遍乡里乡外。尽管古安晓是受害者,但此事传开,便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许多人认为,古安晓也是有错的。古安晓状告不成,反搭上了自己的名声。
“嗯嗯,我知道。对了,大娘,叶费在家吗?”古安晓问道。
“他啊,还在屋里睡懒觉呢。”
“我方便找他说说话吗?”
“额,此时恐怕不行,他喜欢睡懒觉,这个点怎么叫他都叫不起来呢。你是有什么事要找他吗?”
“没什么事,就是有些话想与他说说。”古安晓和善地笑着回道。
叶费的母亲快速地在脑海里闪过许多疑问,又快速地过滤,才说道:“有什么话,我能转答吗?”
“也没什么,就是......”古安晓话未说完,便被叶费的话给打断了。
只见叶费睡眼惺忪地走出门,来到院子里,说道:“我在这呢,姐姐有什么话要问我的?”
叶费比古安晓小约5岁,年纪虽小,个子却已经很高了。叶费的声音正在变声阶段,夹杂着孩子与成人之间两种不契合的声音,声音极其不自然,这种不自然将其母亲与古安晓的注意力瞬间拉到自己身上。
“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特意来跟你说声感谢。”古安晓连忙说道。
“感谢?”叶费的母亲有些困惑。
“听说,我外祖父外祖母家里着火时,是叶费第一时间发现火灾,并呼喊众人去救人的,所以我想跟你说声感谢。”
“别感谢我,人终究没救过来,说这些没用。”叶费的眼神开始闪烁躲避古安晓的直视。
“无论如何,也应该说声感谢的。”
“姐,你真的不用感谢我,真的,要是当时,当时我早一点发现,去,去抢救,或许.......”叶费情绪开始激动起来。
叶费回想起当时元宵节时,自己与村里众多小伙伴拿着火把去村里游荡的场景,情绪开始起伏。
古安晓明白叶费想要说什么,古安晓在梦境里曾看到叶费当时挣扎过。
“你能否告诉我,当时与你一起发现我外祖父家着火时,与你同行的人有哪些?”
在梦境中,古安晓只是清楚地看到吴臣伦的身影混在了叶费等人的队伍中,一起拿着火把在村子里游荡。但与叶费同行的另外几人,只记得当时他们的穿着,名字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因此,古安晓想知道那一行人中,所有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