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铁树既死,西夏一品堂众人再无顾忌,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们心中虽惧怕陈轩武功高强,但是却也知道西夏皇帝为笼络人心设立一品堂,能为赫连铁树报仇砍下陈轩首级者定然能得到极大的封赏,一个个跃跃欲试。
有那胆大的直接冲向陈轩,有了一个人带头,剩下的人便都冲了上去,将陈轩和王语嫣两人围在核心,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一齐砍上,一时间只见火光下刀剑齐飞,喊叫声,冲杀声搅和成了一团。
陈轩眉头一皱,喝声:“找死。”
右手往前一掌拍出,一道真气贯将出去,数十人横飞开来,掌力却并不曾衰竭,他左掌往左边一带,那道掌力便如同软鞭一样甩了过来,所过之处断肢横飞,兵刃落地之声乒乒乓乓响彻不绝。
那些人见他勇猛非常,便有人喝道:“大家伙儿放箭,看他怎么躲避?”
便即有数百人弯弓搭箭,射向陈轩两人,陈轩不为所动,眼见箭矢如雨而来,到了他身前三尺之处便再无有寸进之力,停留在半空之中,陈轩袖袍一挥,箭矢反倒倒飞而出,射入人群之中,又是数百人死伤。
此时那些武林高手皆已死去,独留三千多军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除了伤而未死者发出惨叫之声之外,竟无一人再吆喝着上前,陈轩冷声道:“你们都是有儿有女之人,陈某不想大开杀戒,早早收拾回西夏去吧!”
说着一揽王语嫣纤腰,腾空而去,那些人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一个个都愣在了原地,静谧的黑夜中不知谁忽的跪下,望天礼拜道:“仙人恕罪,我等立刻返回西夏,此生不敢再踏入大宋一步。”
这一下就像是烈焰落在稻草之上,众人急忙趴在地上,都纷纷应和,足过了一刻钟,才敢站起来收拾战场,将死去诸人尸身一并带上,连夜往西夏而去,不敢再多加停留。
这一战陈轩两人前后杀敌一千余人,剩下的人也都被吓破了胆,回去之后立刻还乡,哪怕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也不敢再上战场,生怕哪一天就遇见了陈轩。
陈轩和王语嫣离了军营,便回返杏子林中,来到林外,还未进去,便听见一人说道:“乔峰,你的身世明明白白的摆在这里,难道竟不敢认么?那还算什么英雄好汉?”
陈轩认得这是全冠清的声音,眉头一皱,当即走进林中。
此时空地之上丐帮弟子都坐在地上,眼睁睁瞧着空地中间的几人,正是乔峰和几位长老、舵主,还有三四人不认识,但是陈轩猜想应该是谭公谭婆和赵钱孙、智光大师等人,丐帮弟子之外的不远处,两男一女站在树下,那两女陈轩都曾见过,正是参合庄的阿朱阿碧两人,那男子却并非慕容复,看起来颇具几分书生气息,此时紧张的盯着场中的乔峰。
此时正是紧急时刻,林中突然出现两人,大家伙儿目光一齐看了过去,乔峰登时大喜,心道:“陈兄弟来了,他自然不会受众人蒙蔽。”忙叫道:“陈兄弟,你来了。”
众位长老也都抱拳见礼,陈轩一一回礼,全冠清见他面色如常,对待乔峰和他们没有分别,不由心下惴惴,他素来知道陈轩和乔峰关系匪浅,两人并称丐帮双龙,是丐帮武功最高的两人,本来他联合几位长老给陈轩写信,便是要将陈轩拉拢过去,但是现下陈轩神色并无不妥,想来是已经站在了乔峰那边。
陈轩回礼完毕,又向徐长老和几位武林前辈行礼,完毕之后,见众人盯着自己,便道:“众位前辈,丐帮的兄弟,关于乔帮主身世之事,我一体知悉,依我之见,这件事乃是陈年旧事,实在不值提起,以免掀起武林腥风血雨,不若将那封信毁去,也就罢了。”
智光大师眼睛一亮,道:“老衲也是这般想法,过去的事,嘿嘿,谁是谁非又怎么能说得清呢?”
乔峰听他言语间似乎知道什么,盯向陈轩道:“陈兄弟,你,你也怀疑我是契丹人?你知道些什么?”
全冠清道:“哼,这件事哪有这么容易?契丹和我大宋是敌非友,两国连年征战,别说咱们是丐帮弟子,就算是普通百姓,遇见了契丹胡虏也当奋力杀之,岂能当做没有发生一样?”
陈轩忽而转身道:“全冠清,你少在这里添油加醋,你若不是为了一己之私,又岂能将这件事抖露出来?”
众人闻言,全都看向全冠清,他自来时之后便摆出一份大义凛然的样子,却口口声声不离乔峰身世,站在舆论风口。
全冠清头颅扬起,道:“全某并非为了一己之私,只是不忍看丐帮覆灭,大宋江山落入辽人之手。”
陈轩冷笑道:“若非你将此事抖出来,莫说丐帮弟子,就连乔帮主自己都不会知道他的身世,以他以往所作所为,安能相助契丹攻我大宋?”
全冠清道:“契丹贼子狼子野心,怎能与我大宋男儿相提并论?迟早有一日他会显露野心,到时候咱们悔之晚矣。”
听到他说这话,丐帮之中登时便有许多人暗暗点头。
陈轩道:“你的嘴皮子倒是溜得很,那我问你,既然马夫人从未将那封信取出来看过,那你又是怎么知道那封信的内容?”
全冠清道:“这事我之前已经解释过了,涉及到旁人,全某不敢说出,只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乔峰既是契丹野种,你们再怎么掩盖也无济于事。”
陈轩猛然抬头哈哈大笑道:“好一个‘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那我问你,你和马夫人是什么关系?你们两人夜间相拥而眠之时,是否也会想到这句话?你们以汪帮主遗留下来的信件布下此局的时候,又是否想到过这句话?”
全冠清登时瞪大了眼睛,但是转眼便道:“你在说什么?全某全然不懂,马夫人是马副帮主的夫人,我全冠清岂是…”
话未说完,便即被一道声音打断:“全冠清,事已至此,咱们还有什么好隐瞒的?是么?白长老?”
众人闻声看去,竟然正是马夫人,只是她此时神色阴毒,已然没有了刚从轿子上下来时那娇滴滴的模样。
乔峰也看向了白世镜,要看他如何解释?从方才马夫人话语之间听来,好像这件事也与白世镜有关?
陈轩道:“这件事实在是丐帮丑闻,今日有许多武林前辈都在,不可叫人家笑话,咱们何不先回丐帮分舵,再行处理此事?”
谭公谭婆、智光大师、单正等人本来是为了乔峰身世之事而来,没想到竟又无意间听到了这样一件密幸,自然是有些尴尬,此时陈轩所言极合他们的胃口,便即就要点头应是,谁知马夫人又叫道:“等等,我康敏做事何惧他人笑话?哪怕我今日身败名裂,我也要叫你乔峰与我一样身败名裂,要你丐帮被天下武林同道瞧不起,至于我自己,我死之后哪怕有人骂我不知廉耻勾引男人那又有什么打紧?”
白世镜忽道:“贱妇,住口。”
身形一闪已来到马夫人身边,伸手往她喉咙处掐去,这一下来的极快,他距离马夫人又极近,突起发难,谁也没有料到,眼见马夫人便要死在白世镜手下,忽的一道人影一闪,带起一阵香风,白世镜闷哼一声,已然倒飞出去,撞在一棵大树之上,火光闪耀之下,众人只见那人生的绝美,已似非俗世之人。
“是你?”
马夫人此时也认出来这就是当年陈轩带回洛阳总舵的女子,见她容貌远非自己可比,不由心中涌出一股强烈的不甘来。
段誉亦是猛地愣在了原地,起初他目光聚集在乔峰身上,对于陈轩身边之人并未留意,此时一看,便如心中起了一个霹雳,这不就是自己在无量山中看见过的神仙姐姐?
余者亦是先惊其容貌,紧接着便心中暗叹这女子武功高强,竟然尤和乔峰在伯仲之间,不由猜测她的身份。
只听她轻声说道:“白长老,我夫君尚未开口,你便要杀人灭口,未免太过无理。”
众人听她话语,不由眉头微皱,心道:“这女子未免有些太过霸道。”只是陈轩亦是丐帮长老,而此时风头显然不利于白世镜,便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听着。
陈轩并未理会白世镜,而是看向康敏道:“马夫人,人心善妒,但是能到你这种境界的人属实罕有,你既不怕丢脸,我们这群大老爷们儿又怎会放在心上?至于你想玷污本帮数十年的基业名声,那更是痴心妄想。你说吧!”
康敏冷哼一声,道:“那也未必。紧接着便将自己如何误打误撞之下见到了那封信,又怎么和白世镜私通,杀了马大元嫁祸给姑苏慕容氏,又怎么勾引全冠清之事悉数说了。”
杏子林中灯光暗闪,众人静静地听着那平淡至极的话语自一个妖娆妇人口中说出,有人心中暗骂她不守妇道,有人则道她用心险恶,几位长老更是后背冒汗,都没想到这偌大的丐帮竟然被一个娇柔女子玩弄于股掌之间,后怕之余更是脸红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