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政问:“朕问你,你说那些话是旁边之人告诉与你,那你可有证据证明就是她说的?”
原本见素来仰望的男人终于看向自己,巧思心中又烫又慰贴,只因为她相信男人明察秋毫,一定不会冤枉无辜的人。
不曾想男人出口的一句话就叫自己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不再安全。
“奴婢······”巧思委屈地对上男人冰凉的视线,“奴婢没有证据。”
当日讲话时小厨房中只有她与鹊儿二人,既无人证也无物证。
巧思不甘心,“可、可是,也没有证据证明就是奴婢动的手脚!”
没错,她没做这些事,更没人看到她做这些事,凭什么别人同样没有证据就可以随意栽赃自己!
这时鹊儿更不服气,见巧思拿不出证据便更加底气十足与其对峙,“那你怎么解释这药到你负责时就变了呢?”
“明明巧云姐姐负责时主子还好好的,你这一上手主子却病得更重了,如今还查出药有问题,不是你心怀不轨又是什么?!”
“分明是你同我说的,如今还死不承认!”巧思憋不住心中的火气,连连冷笑道,“我看对主子心怀不轨的人是你才对!”
鹊儿也是个胆子大的,这点视线怎可能吓得住她,没好气地回怼道:“你莫要胡说,我那日根本就没同你说话!况且那你倒是说啊,怎么药在你手上就出了问题?”
巧思恶狠狠地瞪着鹊儿,再环视一圈,发现揽月阁的众人们此时都拿嫌恶的眼光看着自己。
就连小福子也回避着自己的视线,他一定是早就知道今天有这一出吧。
说,说什么?说这些都是揽月阁主子姝荣华自导自演,为的只是想将自己除掉。
呵,说出去她自己都不会信。
她低敛着眉,嘁嘁地哭道:
“奴婢真的没有,主子的药是由奴婢负责,就算奴婢真的有谋害之心,又怎会让它在自己手中出事,这不是自找死路吗?”
此时她心中开始感到无边无际的不安,这种不安即使是她第一次杀人时都未感到。
可是既然现下对方也拿不出证据,也就休想将她轻易拉下水去,大不了就与他们死磕到底。
李政皱眉。
现在虽有怀疑对象但确实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是巧思所为,他可以治巧思一个失职之罪,但也不能不查清真相。
众人百愁莫展之际,惜竹站了出来。
惜竹:“陛下,林医正和刘御医不是说,这药中还多出一味甘草吗?既然如此,不如查查看这三人是否私藏甘草,又或者有使用过甘草的痕迹。”
刘御医也觉得可行,“是啊陛下,这甘草到底是药材,后宫婢女一般接触不到,且甘草味大,若真使用过或是用剩的,应该能查到些许痕迹。”
他倒不是想帮姝荣华,只是这事儿要再不结束,他心里也不好受。
巧思咬紧下唇,双手收拢在裙摆处,死死攥着裙摆。
此刻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让她没有一点翻身的机会。
“嗯。”李政点点头,用眼神示意周临去去查一查,“周临,你跟着惜竹带人去查查。”
“老奴遵命。”
周临带人跟着惜竹分别到巧云、巧思和鹊儿的房中查看,其中巧云和巧思同住一屋。
众人先查了鹊儿和巧云的房屋,皆并未有任何发现,待查到巧思的房屋时,周临提高音量叮嘱:“都给我查仔细喽!”
惜竹瞥了他一眼,双手绞在一起,有些紧张。
众人仔细在房屋内摸着,不放过一点儿细节,终于,一个宫婢大喊一声:
“公公,找到了!”
周临和惜竹往那人手上定睛一瞧,只见那是一个米色香囊,下半部分微微鼓起,底部已经微微发有潮黑。
宫婢将那东西递到周临和惜竹眼前,恭敬道:“是在左边那张床的床尾底板里找到的。”
惜竹看过去,接着与周临对视一眼,点头说:“是巧思的。”
接着周临拿起香囊轻轻嗅了嗅,一股甘苦味扑鼻而来。
周临又命人找来剪刀,将被密封的香囊剪开一角,剪开的一刹那,同样的味道直冲天门,将周临熏得眼前一黑。
甘草的味道大多人都闻过,且闻过一次便忘不了,而周临闻过许多次,十分确定这便是甘草粉。
随即带着这点甘草粉赶去回话。
回到殿内,周临双手呈上香囊,恭敬道:“陛下,这是在巧思姑娘床尾发现的。”
“不!这不可能!”巧思尖叫道。
尽管心中猜到对方已经在她屋中做了手脚,并偷放了所谓的“证据”,但没找到之前巧思心中还是抱着一丝侥幸。
“你们胡说,我没有这种东西!”巧思绝不承认,这分明是栽赃陷害。
李政并不想闻,挥了挥手让周临呈给林医正,周临便转身递给林医正。
林医正扒开香囊剪口拈起一撮粉末,粉末一旦散露空气中,不需递到鼻尖林医正便闻到了那股浓郁的甘草香味。
“禀陛下,”林医正放下手中的粉末,“这确实是甘草粉无疑。”
刷的一下,众人的视线一下子全凝聚到巧思身上,见她正跪着的身子泄气般往地下一坐,神情恍惚。
口中低囔着:“不是我干的,是诬陷······是诬陷······”
惜月适时地跳出来,怒视巧思:“巧思,这东西是在你屋内发现的,这香囊也是你的,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主子待我们不薄,你怎么能做出这般恶毒的事情!”
乔岱也是怔愣地望着巧思,眼中又是难过又是不敢置信,泪珠凝在长睫上欲坠不坠,看得李政一阵心疼。
“恶毒?哈哈哈哈哈······”巧思恍惚中听到惜月的话,阴测测地冷笑几声,“这都是你们做的一出好戏,怎敢说我歹毒?!”
又朝着乔岱和几个侍婢一一指骂:“是你们!都是因为你们!是你们将东西放在我屋里陷害我,这些······分明都是你们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说着,巧思视线急切地转向李政,眼中满是委屈与不甘,大哭道:
“陛下,奴婢真的没有,真的没有!这都是姝荣华她们蓄意陷害奴婢,是她们恶毒至极······陛下!”
一声声陛下喊的人声泪俱下,不知情的人肯定会怜惜动容,可众人早知是她下手,谋害其主罪加一等,更何况对面是冷漠无情的皇帝,从不吃这一套。
“闭嘴!”李政隐忍的怒气一触而发,顺起床边的药碗直冲巧思的脑门砸去!
巧思下意识偏头想躲,奈何那东西直冲她来,闪躲不及,仍是被药碗砸到。
“哐当——”药碗掉在地上,而巧思恍惚一阵,痛感袭来,随即眼前流下一股热乎的暖流,巧思抬手摸了下摊在眼前一看,是她猩红的血迹。
李政眼中冰冷至极,暴怒道:“证据摆在面前还敢胡言乱语,不敬上位,真是胆大妄为!”
“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还敢口出狂言,谁给你的狗胆!”
这一切来的迅猛而突然,众人都被皇帝的雷霆一怒吓了一跳,纷纷跪下去大喊,“陛下息怒!”
李政是真的生气,因为巧思的胡言乱语,还因为乔岱脸上的苍白失色。
乔岱也被李政的行为吓了一跳,缓过来后连忙抬手在男人胸口抚了抚,劝道:“陛下息怒,别气坏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