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晓静沉默了半晌,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所以你的期限是一年?”
“嗯。一年之后,保证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安晓静沉默了片刻。
一年时间,不过眨眼之间,掀不起什么大浪,那就答应他吧。毕竟她这个儿子初尝爱情的甜头,短时间内结束这段关系他心有不甘,保不齐又要给她闹什么幺蛾子。
闹幺蛾子也没事,关键现在正是她立足海城法律界最关键的时刻,每天有数不清的档案要分析,她无暇分出太多精力来细细调教她这个儿子。
既然如此……
“那我就给你一年的时间。”
闻言,周云川只觉得胸口里堵着的气才顺了一些,然而下一秒听到安晓静说的话,又险些把他憋死过去。
安晓静说:“但你也知道,妈妈马上就要回海城了,把你一个人留在苍北,我不放心,这样吧,我听说陈驰安奶奶的病还是没有好转,我继续让陈驰安回来照顾你怎么样?”
“不是说上了大学之后就不用以前那一套了吗?”
“原先我的确是这么想的,但你的表现令我很难过,所以,这怪不了妈妈。”
周云川忽地笑出了声,笑声响亮又清脆,充斥在白森森的房间里,让人辨不出喜怒:“好,一切听你的安排。”
安晓静对他的反应很是满意,于是转身离开了房间。
“一会儿让老陈给云川上药的时候轻一点,他怕疼。”
在周云川疲惫得快要阖上眼睛的时候,他听到了安晓静在门外与她的秘书说了这样一句话。
周云川想笑,却是完全没有力气了。
又是一年冬,周云川抱着云若坐在沙发上看电影,正是精彩处,急促的门铃声却响起了。
云若倏然抬头,周云川捋着它的毛发,淡淡道:“不是妈妈,妈妈在国外学习呢?还有小半年才回来。”
云若像是听懂了似的,又把头缩回了周云川的臂弯里。
急促的门铃声还在持续不断的传来,周云川却不紧不慢把云若放进小窝之后,才下楼朝院外走去。
“啪——”院门一打开,周云川猝不及防被一沓照片砸了一脸。
“这就是你说的分手?”安晓静怒目圆睁,厉声质问。
周云川垂着眼望着散落一地的照片,嘴角微微勾起。
照片中的场景不断变化,但里面人始终都是他和温若禹。有拥抱、有牵手、有对视……照片的清晰程度让周云川忍不住想捡起来珍藏。
这么想着,他也这么做了。蹲下身,一张一张把照片拾起来。
“没有分,怎么了?”
安晓静被周云川理直气壮的态度气笑了:“你是想连累陈驰安吗?你信不信我现在一个电话打过去就可以让他奶奶消失!”
“哦,”周云川轻描淡写说道,“不好意思啊,我抢先一步,已经让她消失了。”
安晓静被这轻飘飘的语气怔住了,一双眼睛瞪着周云川,里面写满了震惊,还有一点未曾出现过的惧怕。
“你……”什么时候人命在他面前已经轻贱到了这样的程度,这还是她的儿子吗?
“送出国了。”
“……”又是轻飘飘一句话,却让安晓静悄悄松了一口气,可反应过来她才惊觉原来她被周云川耍了,顿觉怒不可遏,“我一直派人守着,你什么时候把人带走的?”
捡完最后一张照片,周云川站起身,抬起眼皮,一脸淡漠望着安晓静:“就在你始终觉得我是你的儿子,不用时时提防的时候。”
忽然对上周云川平静的目光,不知怎地,安晓静觉得一阵疲惫感袭来,她有些累了:“就这么想和她在一起?”
“嗯。”
“非她不可?”
“非她不可。”
“可她不一定非你不可。”
周云川蹙眉,正要反驳,又听她道:“去M国留学吧,妈妈有个很要好的朋友在那儿,有她照顾你,我很放心。”
安晓静语重心长说道:“三年前你就应该出国的,容你放肆了那么几年,你也应该知足了。”
几乎是出于本能反应,周云川拔腿就要跑。
“啊——”
然而他才跑出院门,就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几个壮汉团团围住,对着他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周云川反抗不了,只好求饶道:“我跟你走!”
安晓静手一抬,保镖们立即停止了动作,接着下巴稍微扬了一下,他们就把瘫在地上的周云川拽起来,丢进了车里。
一回到往日的住处,安晓静正准备上楼洗个澡再好好与周云川聊聊,谁知洗完走出来,便看到周云川被两个保镖一人掣着一只胳膊,跪坐在地砖上,嘴角还挂着血迹。
安晓静顿觉怒火中烧,快步走过去给了两个保镖一人一巴掌。
“再怎么说他也是我儿子,没有我的命令也是你们能随便动的?还不快松开!”
“夫人,这……”
见两人犹豫不决,安晓静张口就要骂,却见周云川突然挣开了束缚,用尽全身力气踢在一人的胸口上。
那人一个趔趄向后滚去,另一人见状,握紧拳头就要往周云川脸上抡。
然而周云川速度比他快,拳头抢先一步砸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接着不等人反应,攥紧拳头开始猛揍。
速度又快又猛,安晓静在一旁愣住了。
眼看周云川逐渐占了上风,陡然转头,眼底的寒光向她射来,她慌忙往后退了几步,大喊道:“上啊!把云川制住,把他给我制住!”
周围七八个保镖一听她开口了,立即冲上前加入了混战中。
一个两个周云川还能扛得住,但一群人围上来,他就吃不消了,况且一个个人高马大,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人,短短几分钟,周云川便被人打得鼻青脸肿,双手反剪着,跪在地上。
“夫人,您沐浴时,周小公子想要逃跑,无奈之下,我们才动了手,并不是有意而为之。”其中一个保镖说道。
安晓静压下内心的惊慌,随之一股愤怒又从胸口涌上来,冲得她双目赤红。
她走到周云川面前,抬手捏紧他的下颌,骂道:“不是已经不反抗了吗?怎么到了这儿,又开始给我闹了!”
周云川抬起眼皮,刚要开口说话,便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铁锈味,没等他反应,鲜血就从他的鼻腔内淌了出来。
血流得很快,一下子就染了安晓静满手的血,然后又滴落在光洁的地砖上,形成了一小滩血迹。
刺眼又肮脏。
周云川就在这时用力弯了下嘴角,硬扯出一抹笑:“看,它没有滴在我的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