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防被刘丽这么一问，温若禹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决定学李莫青当个鹌鹑：“不论是谁，只要听众满意就好。”
刘丽：“啧，你这小妮子，真是答得滴水不漏啊！”
温若禹微笑着，抿唇不语。
刘丽在手机屏幕上划拉了两下，翻到微博界面，歪着身子凑到温若禹面前给她看：“要不说咱公司效率高呢！昨天才出的事情，策划部今天就在网上发起了一个‘你心目中的晚晚’投票。极限二选一，徐舒媛和宁思童两人的票数都咬得很紧呐！不相上下。”
晚晚指的就是《旧都逢故人》的女主角秦晚晚。性格温婉娇俏，是男主心中的白月光，也是众多粉丝中的白月光，人气不言而喻。
温若禹瞟了一眼，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还是被这惊人的票数吓到。
才一个晚上，徐舒媛和宁思童两人的投票数纷纷达到了980多万。天呐，这些人的身体是没有“睡眠”这个功能吗？
在温若禹惊讶的时候，刘丽又点开评论区，评论区里更是吵得难舍难分。
—童童加油，我们童童就是最适合晚晚的！声音甜死了！
—就要媛媛，就要媛媛，除了媛媛谁都不要！
—其实我觉得这两个人都不合适，童童声线偏甜，媛媛声线又太过成熟，还是周娅合适，只是可惜了……
—无所谓女主是谁，只要男主是岑浮缘就好，他可是本书的灵魂人物！
—有谁考虑过纸片人的死活吗？要我说，这本书就不该出广播剧，谁都演不出我心目中的秦晚晚。
—拜托，这可是“君源传媒”诶，知足吧你们书粉。如果是……或者是……，到时候你们书粉哭都没地方哭。
……
看了这精彩纷呈的评论区，温若禹不禁咽了咽口水。
“什么感受？”刘丽问。
“什么什么感受？”温若禹说，“大IP就是不一样，直接把宣传费给我们省了。”
“就这？你怎么一点‘政治敏感度’也没有啊？”刘丽一边嫌弃一边解释，“这线上都搞了个投票，线下不得来一个？要不然怎么体现出我们公司的公平公正？”
“啊？”温若禹一脸无措，两人都是他们配音工作室的“老将”，她一个也不想得罪啊！
刘丽叹了口气，拍了拍温若禹的肩：“所以啊若禹，不是我让你选，是你不得不选。”
仿佛是在印证她说的话一样，刘丽话音刚落，老板张涛便推开了办公室的玻璃门，然后，一脸疲态地向他们招了招手，示意他们都过去。
温若禹跟着人群走进会议厅，坐在会议桌前，一脸惆怅地望着张涛面前的纸箱。
她一会儿该投哪一个啊？
“我也不废话了，咱公司目前就一个大事，秦晚晚的选角，1号徐舒媛，2号宁思童？大家匿名投票吧。”张涛敲着纸箱说道。
听到是匿名投票，温若禹松了一口气。
心里没了负担，温若禹只考虑两人的实力和角色的适配度，“刷刷”就是在纸上落下潇洒一笔。
“投票结果到时候我会结合线上票数综合考量。当然，一切都是为角色服务，两位……”张涛像个“考官”一样在员工周围巡视着，一边走一边念叨，然而话没说完手机铃声忽然响起，他一看来电人就急匆匆往外赶去，走之前还不忘回头交代，“自己投自己的，不许耍赖啊！”
张涛一走，他交代的话也跟着走了，大家立即交头接耳讨论。
与此同时，温若禹的手机传来了两声振动。
宁思童：【小若禹，你投姐姐，姐姐晚上带你逛商场，看中什么买什么，姐姐包了！】
徐舒媛：【若禹，你们实习生现在做的都是一些广告、短视频比较基础的配音工作是吧？你投我，我手上有一本有声正缺一个女四，你很合适。】
温若禹看完满眼复杂，她视线落在已经填了“1”的白纸上，不知怎的，她觉得这数字越看越不顺眼。
她，后悔了。
在她犹豫要不要改的时候张涛走了进来。
不知道那通电话究竟是谁打来的，张涛的脸比刚才还臭，紧皱的眉头能夹死一只苍蝇。
“诶诶诶，吵什么、吵什么呢？”张涛猛拍几下桌子，会议厅重新恢复了平静。
张涛揉了揉被吵得头疼的脑门，他有时候觉得，员工太年轻了也不好，闹腾！
“票别投了。”
张涛轻飘飘一句话却重重落在了众人的心里，个个脸上写满了疑惑与不解，他们不懂为什么老板突然变卦了。
“临时接到通知，《旧都逢故人》女主秦晚晚一角，由我们的美女实习生——温若禹来配。”
“……”
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周遭安静得仿佛什么都不存在，温若禹只听到了自己惶恐不安的心正发出震耳欲聋的跳动，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她震碎。
“大家愣着干什么啊，鼓掌啊！恭喜啊！”
不知过了多久，一秒？两秒？或是一分钟？两分钟？
温若禹不知道，只知道当张涛掩盖不住的嘲讽意味在她耳畔响起的时候，在众人稀稀拉拉的掌声和一声声虚假的道喜声中，她才有了意识，然后重新回到了这个世界。
“不是，童姐，我……”
“那个，刘丽，你听我……”
“老板，这……”
温若禹拉着、拽着每一个人，但他们似乎没看到她，一个个不言不语，微笑着从她面前走过。
其实温若禹心里何尝不知，她再多的解释也已经显得多余又虚假，那一声“临时通知”就已经把她和他们划分开来——她上面有人，而他们只是兢兢业业的普通配音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