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云川……”
周云川气得眼尾发红，手也无意识地紧握成拳，心中的怒火仿佛下一刻就要喷涌而出。
却在此时，他瞥见自己的手腕上多了一道柔软的触感。
抬眸，对上的便是温若禹略有些紧张的眼神。
接着，他看到她嘴唇轻启，再一次唤了他的名字——
“云川……”
软糯的声音中夹杂着不安。
周云川愣了一瞬，眼底的怒气随之退了下去，紧握的拳头也渐渐松开。
抓住周云川手腕的手跟着滑至他的掌心，转而变为十指相扣。
“我们出去吧，这里太吵了。”温若禹说。
周云川不语，但温若禹知道他是同意的。
于是她挽着周云川离开了酒吧。
留下林星墨在原地怔怔发愣。
他咽了咽口水，还是感到不可思议。
刚刚周云川一副风雨欲来的样子吓得他不敢说话，没想到，温若禹三言两语轻轻松松就制住了。
林星墨原以为在这段感情中，温若禹才是受控方，可经历了这件事之后，他才明白，事实并非他想的那样。
温若禹牵着周云川走了一路，周云川也盯着温若禹的手腕盯了一路。
当两人穿过熙攘的马路，经过一处静谧的公园时温若禹才松了手上的力道。
可周云川却扣紧了温若禹的指缝，不让她松开。
“高一那年，你手腕也是这样红了一圈，当时我问你是怎么弄的，你说是被手镯弄伤了。你还记得吗？”
周云川声线平缓，却如石子投湖般般在温若禹心海中惊起了一片波澜。
她顿了几秒，然后轻声应了一句：“嗯。”
“那时我们不熟，你那样说，我不好深究，但现在我再问一遍，你还是打算那样回答我吗？”
“我……”温若禹无措地咬了咬下嘴唇，压根不敢抬眸看周云川。
“你刚刚是想替段栩瞒着是吧？”
“为什么想瞒我？”
“因为你和他有血缘关系，他是你表弟，所以你就护着他，怕我伤害他，是吧？”
温若禹缓缓摇了摇头，喃喃道：
“不是，不是这样的……”
“那是什么样？”
“……”
接着两人又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中。
周遭静谧不已，半晌，周云川自嘲般的声音在温若禹头顶响起——
“看来我在你心里的分量还是不够呢。”
温若禹愕地瞪大了眼睛。
不是这样的，周云川怎么会这样想？
“比起段栩，我始终是个外人。”
闻言，一滴泪水瞬间从温若禹眼眶溢出。
段栩那样的人怎么配和她放在心尖上的人比？
眼前的少女，不回应也就算了，甚至把头埋得越来越低，很明显的逃避意味。
周云川突然感到一股无力感从心底窜出，使得他周身疲乏不已。
算了，到此为止吧。
“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
“我和段栩你选谁？”
“什么？”周云川一愣，没想到温若禹会突然出声，也没想到她会问这样一个问题。
温若禹抬起头，更为详细地解释道：“段栩曾对我说过，就算有一天我和他闹矛盾了，你也是会站在他那一边的。你和他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你们俩感情好，再正常不过。”
“所以……你是站在他那一边的对吧？”
她知道她问出这个问题，会得到一个显而易见的答案，一个令她难受不已的答案。
可是她没办法了，比起那锥心的答案，她更害怕让周云川失望。
她，不能再欺骗周云川了。
可尽管此时的她满眼镇定，但那微微颤抖的瞳仁还是把她内心那渺小的希冀暴露无遗。
怎么可能不在意，只要周云川还没开口，她依旧抱着那点渺小的希望，固执地认为周云川会选择站在她这一边。
温若禹的话在周云川看来，过于无厘头，但他来不及思索其中的深意，便顺从本心说道——
“不论是谁，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听到周云川的回答，温若禹内心所有的不安、酸楚、忐忑……在这一刻全都涌了上来。
她一下子搂住了周云川的腰，不管不顾啜泣道：“我从来没有想护过段栩，我迁就他，也不是因为和他有什么血缘关系，我是寄人篱下，寄人篱下你知道吗？”
“段栩对我一点也不好，他从来没有把我当过他的姐姐。”
“从小到大，他从没有喜欢过我。”
“我、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我什么都还没有做，他在见到我的第一次，就已经不喜欢我了。”
“我不跟你说，是因为他在你们面前表现得太好了，意气风发、恣意张扬、天真烂漫这些美好的词语放在他的身上恰到好处。我怕你，不相信我说的话，甚至害怕，你认为我是随意诋毁别人的人，我怕你会离我而去。”
“云川……我怕……”
温若禹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早已泣不成声，环在周云川腰间的双手不自觉将他箍紧。
周云川整个人僵在原地，这是一个完全出乎他意料的答案。
原来，温若禹和段栩的关系并不好。
她瞒过了父母长辈，瞒过了同学朋友，也瞒过了他。
他一直知道他的女朋友是个心思敏感的人，却没想到，竟敏感到了有些惶惶不安的地步。
他在这一刻，也真正理解了温若禹在重新遇到戴饮雪却发现两人回不去之后为什么会崩溃到大哭。
她是在疑惑，为什么戴饮雪会离她而去。
就如同当初的孙娟、刘牧卓一样。
她明明都是一个个真心相待的。
而结果却总是不如人意。
可温若禹又有什么错呢？
她什么错也没有。
周云川一遍遍抚摸着温若禹的头发，仿佛在给予她无穷的力量一样，让她不要害怕。
“若禹，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没有错，也不用感到害怕，我不会离开你。”
闻言，温若禹的哭声渐渐止住了，她抬起头，泪眼汪汪望着周云川，有些惊讶：“你、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