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地不熟,温若禹无处可去,一个人拎着施奈的蛋糕到处游荡。
不知不觉离开了别墅区,跟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进入到商业区,再次经过了那家位置偏僻的“施奈”蛋糕店。
随着夜色越来越深,街上的店铺已经陆续关门,原本热热闹闹的街市眨眼功夫便变得冷清。
一道闪电忽地划破夜空,接着漆黑的夜空中传来一阵骇人的雷鸣,要下雨了。
街上的人本就寥寥无几,一阵雷鸣响起,人们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然后开始奔跑、疾走……转眼间,天地间仿佛只剩下温若禹一个孤零零的人。
眼看着雨势渐渐变大,温若禹也开始焦急起来,虽然无处可去,但至少也要有一个避雨的地方吧。
连续跑了几条街,温若禹终于在一个个暗色的灯牌中看到了一抹亮色。
“24小时便利店。”温若禹眯起眼睛看清灯牌上的字后,急忙向前跑去。
进入店内,温若禹便被店里的暖气烘得浑身暖和和的,身上的凉气霎时消了大半。
温若禹拿出身上仅存的一块钱,买了两根水果味的棒棒糖,坐在靠着玻璃窗的高脚凳上,悠哉悠哉望着窗外她前脚刚迈进店里后脚就下起的瓢泼大雨。
真幸运啊,她想。
温若禹百无聊赖地伏在桌上,听着店里轻柔舒缓的音乐,看着玻璃窗外哗啦啦的大雨,思绪莫名又牵到了小男孩背着她的那个夜晚。
“你还没回答我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呢?”男孩追问。
“我是想回家的呀,但我对这里不太熟悉,走着走着就迷路了。”温若禹胡诌了一个理由搪塞过去,这些腌臜事,没必要告诉一个外人。
“啊,这儿你都能迷路,你真笨。”
“嗯,我真笨。”
之后温若禹不再说话,伏在男孩肩头,低声啜泣。
“你、你是哭了吗?”男孩发现不对劲,忐忑问道。
“没有……”温若禹一张口,哭腔就遮不住了。
男孩急切安慰道:“我开玩笑的,你不笨。”
“不是因为这个。”
“是因为一个人害怕吗?”
“没有……”
“这儿你不熟,你一个女孩子家在这儿待了那么久,肯定会害怕。”
见温若禹沉默,男孩只当他猜对了,于是又信誓旦旦道:“不要哭啦,下次我一定也能找到你,我每一次都能找到你。”
温若禹破涕为笑:“吹牛。”
“你不信?”男孩肩膀微斜,作势就要把温若禹丢出去,“你信不信,昂?信不信?”
温若禹双手紧紧搂住男孩的脖子,回道:“好好好,我信,我信,你别把我丢下。”
“放心,不会丢下你。”男孩恶作剧得逞,嘴角不觉翘起,“走了,回家咯!”
男孩说完,脚步迈大,开始带着温若禹狂奔。
温若禹低头埋进自己的臂弯里,轻声笑道:“这次,你肯定找不到我了。”
一个人趴在吧台上嘀咕着嘀咕着,便迷迷糊糊睡着了。
只是才下了一场雨,夜深寒气重,店里的暖气开得本来就不高,适应之后,也不觉得暖和了,所以温若禹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不知过了多久,温若禹感受到身旁传来轻微的衣物摩擦声,便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身体。
大约过了十几秒,摩擦声消失,温若禹以为人离开了,但不一会儿,那人却回来了,并且带来一桶热腾腾的红烧牛肉味的泡面。
那味道实在太香,勾得温若禹味蕾大开,她终于忍无可忍,缓缓睁开了眼睛。
侧着头,靠在臂弯上,温若禹看到了那桶与她相隔了两三个位置左右的,红颜色的,正散发着热气的,闻起来超级香,吃起来十分美味的泡面。
“咕叽——”温若禹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
她睁大双眼,直勾勾看着那桶里的泡面被伸进来的叉子搅了搅,然后叉子抬起来,泡面便牢牢缠在了叉子上,只是缠上之后,那叉子举在半空中,不动了。
温若禹心里焦急,这人怎么不吃呀?不吃就凉了,凉了就不好吃啦!于是她头脑一热,猛地抬起头,挺直了腰板。
一扭头,才发现将叉子举在半空迟迟不动的人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她,漆黑的双眸中流露出好奇与探究。
“……”
温若禹脸腾地一下便烧红了,所以对方的叉子不动,是一直在观察她的“傻子”行为吗?实在是太尴尬了,她现在只恨不得有个地缝能让自己钻进去,她无颜以对眼前这个人!
再次见面,没想到竟让对方看到她如此窘迫的一面,哪里还有什么重逢的喜悦?只有尴尬!这和她想象中的重逢完全不一样啊!
温若禹整个人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地望着那人。
“噗哧——”那人轻轻笑了一下,连带着眉眼都染上了柔柔的笑意。
可温若禹却不敢看了,像只受惊的小兔,连忙收回目光,这下更是无地自容了。
“我……”
“你……饿了吗?”
少女怯弱的声音与少年温柔的声音相撞,温若禹愣了一下,少年眉尾轻扬,顿了半秒,继续把话讲完。
“……嗯。”温若禹回答,声音细弱蚊蚁。
少年不再多言,起身就要离开,只是才刚转身,衣角却被人拽住了。
少年回头,视线先是落到被紧紧攥住的衣服上,而后看向温若禹,面露疑惑。
“那个……不、不用麻烦了。”温若禹抬头看向少年,目光里带着明显的拒绝,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神瞬间变得慌乱,“如果你不是去买泡面,就当我没说过吧……”
“我就是去买泡面的,一个人吃太无聊了,我不习惯,你能陪我一起吗?”
少年的声音真的很温柔,可是也带着股不容拒绝的力量,温若禹没法拒绝,事实上,她也拒绝不了。
“好。”温若禹缓缓松开了手。
后半夜又下起了雨,只不过不急,淅淅沥沥的,落在地面上,说不上好听,但就是能让人的心绪慢慢平静下来。
少年不再开口说话,女孩便也不好意思再多言语。
两人一高一矮,一大一小,双双端坐在高脚凳上,画面莫名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