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来,经历了太多太多,陈疯的性子,早就被磨平了。
三十多岁的人,很多时候,稳的像是百十岁的老头子。
说不上心如止水,但情绪早就翻不起太大的浪花。
可是这一刻,他的理智,几近消失。
愤怒,像是火焰,将身体里的一切,烧成了灰烬。
蛊真人的话,着实刺激到他了,触碰到他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
让他的心,真真切切的疼了。
父亲即便是在临死前,承受着极致的痛苦,却还想着保护他。
一想到这里,他就情绪难忍。
报仇!
脑袋里,只剩下了这两个字。
鬼气、龙息激发的巨大气护之上,又有了地狱里喷发的死气。
死气凝绕,死神降临。
万物窒息,空气凝滞,恐怖的威压,蹂躏着会议室里的一切。
这是陈疯人生第一次,完整的亮出了自己的终极底牌。
那终极底牌,就是葬天死气。
以往虽然也使用过葬天死气,但都是防御,像是上次在体育场抵挡炸弹。
使用葬天死气战斗杀人,这还是第一次。
因为一旦彻底的使用葬天死气,自己的一切,都彻底的暴露了。
但是这一刻,他也顾不上这些。
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杀了蛊真人。
“这......这简直太难以置信了!”
吹奏黑笛的蛊真人,黑色的眼珠子,都颤抖起来。
陈疯的实力,竟然还能提升。
这漫天的死亡之气,让他感受到了绝无仅有的恐惧。
“我就不相信了,你当真能对你父亲的尸体下得去手!”
蛊真人的性格,有点轴。
到了这个份上,他也有些不认卯了,非要和陈疯较个高下。
咬紧牙关,吹奏黑笛,操控神尸。
除了姬远轩之外,刚才被陈疯打飞的费德罗,也冲了过来。
而他操控姬远轩,一直护在自己身前。
准备冲杀蛊真人的陈疯,双眼发红,红色里还带着一丝丝闪动的黑气。
他霸气凛然,死气昂扬,恐怖如斯。
感知到身后费德罗来袭,微微转头。
抬起左手,很随意的,用手掌接住了费德罗的铁拳。
“轰”的一声,气浪四溢。
可是陈疯,除了发丝飘舞之外,整个人纹丝未动。
“滚!”
简单的一个字,霸道异常。
随即,手掌用力,只听嘎吱一声,竟将费德罗的手腕,给折断了。
紧接着很是随意的一挥,就将费德罗庞大的身子,丢了出去。
曾经让整个暗夜世界闻风丧胆的夜神费德罗,在陈疯手中,竟显得如此不堪。
费德罗被丢出,一时半会难以再次出手。
陈疯回头,脚下一踩,“砰”的一声,地面炸开。
他整个人,像是一道流光,直冲蛊真人而去。
“太强了,简直太强了!”
蛊真人心跳加速,吹奏的笛声,都乱了几分。
他很快定神,稳住笛声。
身前的姬远轩,也像是一道闪电,挡在了陈疯前面。
姬远轩右手五指弯曲成爪,竟然使出了骨之六式的九阴骨爪!
死气阴沉的陈疯,同样的,也是九阴骨爪挥出。
双方的气护率先碰撞,暗风四起,万物摆荡。
那一瞬间,姬远轩的长发吹起,露出真容。
“爸......爸爸!”
狭长的眸子,熟悉也陌生的脸庞。
陈疯的心怦然一跳,所有的戾气,几乎在瞬间,消失不见了。
随着戾气的消失,周身的死气,也黯淡下去。
右爪举在空中,也久久的没有挥下。
他目光一柔,百般情绪凝杂,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了。
“呲啦!”
可是,姬远轩的爪子,和他没有光彩的双目一样无情。
并没有因为陈疯的停滞而停手。
这一爪挥下,将陈疯的胸口,豁开了五道血印。
血印很深,让陈疯的皮肉都翻在了外面。
“干的漂亮!”
吹奏黑笛的蛊真人,大喜。
陈疯这个白痴,居然不忍对一个死人下手。
这一招下去,必然受伤不浅。
可以说,陈疯的战力定然受损,再也无法凝聚刚才的气势了。
非但如此,姬远轩成了陈疯心里的魔障,战力大损之下,又无法突破魔障,必败无疑。
看样子,今日能找到更好的身体炼成神尸,来替代身子被穿透的婆罗门撒了。
受了重伤的陈疯,深深的皱着眉头。
可怕的劲力,将他击伤之后,还摔出去很远。
他脚尖踮起,身子前倾,在地面留下长长的划痕,才刹住了车。
胸前的疼痛感传来,让他绷紧了身子。
可是让他更痛的是,远处父亲那冰冷无情的目光。
“爸爸!我该怎么做?”
他内心深处,轻轻的呼喊着。
多么希望,父亲能给他投来一个安心的目光。
可是,除了冰冷,还是冰冷。
冰冷的让他绝望。
他的脑袋里,是父亲亲手做的婴儿床,是父亲和母亲的合影,是他幻想中的童年生活。
这些东西,让他的心怎么也硬不起来。
“陈疯,你可以去死了!”
远处,蛊真人的笛声,忽然急促起来。
登时,姬远轩的身子,也动了起来。
只见姬远轩足下一踩高高跃起,张开双臂,双手五指紧闭。
浓烈的杀意传来,可是陈疯,却愣在了原地。
在他眼中,那是飞奔而来的父亲,张开了双臂,要给他一个拥抱。
看着看着,情景慢慢的虚幻起来。
他似乎置身于那间原本属于他,叫做家的院子里。
母亲做好了饭菜,而父亲回家的第一个瞬间,就是张开双臂,笑着向他飞奔而来。
“儿子,我回来了,让爸爸抱一个!”
那个场景,好温馨啊!
幻想、现实,陈疯早已经分不清楚了。
而不管是幻想中,还是现实中,他都被父亲抱住了。
那个感觉,好温暖好温暖!
“爸爸,谢谢你!”
疼痛让陈疯的思绪,彻底的回归到现实当中。
画面定格,他被父亲紧紧的拥在怀中。
这一刻,是他这一辈子当中,最美好的时刻了。
父亲冰冷的尸体,像是有了温度一样。
可是渐渐的,陈疯微笑的脸上,露出痛苦之色。
鲜红的血液,从他的嘴角流出。
虽然最后时刻,他拉住了父亲的左手手腕,但是父亲的右手手掌,有一半扎进了他的左侧肚子。
这个温暖的拥抱,代价实在太大了。
可是对于陈疯来说,却没有了遗憾,心满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