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确认了绝对安全后，叶俊瑞才放心下楼。
他发现车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少了个轱辘，可能是刚才抬的太急，又或者半路就已经掉了。
阶梯附近没有见着踪影，夜幕将至，叶俊瑞也不敢去其他地方搜寻。
清点了一下物资，摆在最上面的鲱鱼罐头也掉了几个。
叶俊瑞尝试挪动购物车，推起来必须得翘着头才不会失去平衡。
男子见状上前帮忙，两人合力将购物车挪到二楼。
叶俊瑞打量着对方，年纪估摸在三四十岁左右，行动有些迟缓。
胳膊活动时伴随着轻微的哆嗦抽搐，可能是长期处在紧张高压环境下的应激反应。
一身竖条纹的浅白长衫裤，脚下踏着对开了半边胶的拖鞋，左脚的拇趾已经蹭到了地上。
整个人蓬头垢面，像是有几天没梳洗过。
全身唯一干净的地方就是那副橡木眼镜框，可惜镜片裂了一角。
男子也注意到叶俊瑞在留心自己，便笑着主动打起招呼。
“你好，我叫向飞，很高兴认识你。”
“我叫叶俊瑞，老实说，我对目前发生的一切很懵逼。”
叶俊瑞握了握手，以他小半辈子的人生经验看，对方应该不是坏人。
向飞解释道：“没什么好迷茫的，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这座城市已经被彻底遗弃了。”
这并不是叶俊瑞想知道的东西，不过他也十分好奇平行世界的这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在前天，媒体发布消息，城市中发现核污染病毒，宿主一开始是进口的海产品，后面是批发市场的家禽，再到人类自身。”
“没有人能预料到灾难的后果，为了隔绝病毒传播，人们仓皇出逃，并在50公里外划定了一片缓冲区。”
叶俊瑞提出了自己的困惑：“不是说拒绝进口了么？”
向飞冷笑道：“总有些利欲熏心的商人，在国外以低价购入，再换个产地标签运回国内，100%的利润足以让他们冒着坐牢杀头的风险。”
叶俊瑞关切地询问起：“那些被核污染影响到的人，有机会治愈么？”
向飞耸耸肩：“暂时没有特效药，他们有的全身溃烂，在痛苦中哀嚎着死去，有的则变成一具具行尸走肉，充当病毒的传播者。”
他继续补充道：“核污染的病例变异也是不可推测的，我听人说他们在城市中见到了会飞的奇行种，没人见过那个怪物的真容。”
“应该说，见过的人都没有活着出去。”叶俊瑞倒吸了口凉气。
向飞乐观的表示：“你应该感到庆幸，我们这片区没几个感染体，至少我还没见到。”
“最好是永远别见到。”
光是成群的恶狗对付起来都有些捉襟见肘，更别提其他拥有未知能力的怪物了。
叶俊瑞看着窗外寂静的街景，阴影中不知道蕴含多少危机。
待在这里不是长久之计，他又问起了缓冲区的情况。
“你说缓冲区距离我们有50公里，要是徒步的话少说得走上三天两夜，这附近有什么代步工具么？”
“自行车倒是有几辆，不确定车胎有没有气。”
向飞指了指街对面的位置，“前几天那里本来有几辆电瓶车，后面也不见了。”
叶俊瑞合理推测道：“或许是被其他人骑走了。”
“现在的信号不太稳定，要是半路熄火，小命可就搭在这里了。”
向飞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架，“你要是准备离开这，我只能祝你成功了。”
叶俊瑞疑惑不解：“什么意思？难道你要待在这一辈子么？”
向飞长吁了口气：“我是个将死之人，即便逃到安全区也不过苟活多一阵子，更何况我的心也死了，早点离开这个世界未尝不是种解脱。”
叶俊瑞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安慰道：“不要说那么丧气的话。”
“希望你能持续保持这种心态，这是种难能可贵的品质。”
两人谈论了许久，叶俊瑞肚子有些饿了。
他翻出两包方便面，递了一包给向飞。
对方摇摇头，婉拒了叶俊瑞的好意。
“我就不浪费你的粮食了，能省则省。”
“瞧你这话说的，吃吧，没事的，我还有很多。”
“那我吃这个吧。”向飞指了指鲱鱼罐头。
“可以啊，没问题，随便吃，这玩意我不喜欢，但没其他东西了。”
叶俊瑞挑了几个品相好的，一股脑全塞给了向飞。
对方打开其中一个，看着紧蹙的眉头，估计也是对那咸腥的味道提不起兴趣。
“你能接受么？要不就着面吃吧。”
“没事的，我以前落魄的时候，榨菜馒头都啃了一学期，这玩意怎么滴也比那玩意强吧。”
向飞屏住呼吸，往嘴里送了两口。
连多余的咀嚼也没有，直接吞咽下去。
看着向飞那窘态，叶俊瑞把面饼掰成两半。
“冲点热水吃吧，味道没那么冲。”
“没热水，我没事的。”
向飞象征性的掰下一角，大概八分之一般大小，勉强凑合着应付了一顿。
“你要不要多吃点？”
“不了，吃多了胃胀气，反正晚上也不走动，体力消耗也不大。”
听着回旋走廊那头的脚步声，向飞赶忙拉起叶俊瑞躲进一旁的安全通道里。
“是核污染的怪物么？”叶俊瑞轻声到几乎只有嘴唇再微微颤动。
“不，比怪物还可怕。”
鲱鱼罐头的味道太浓，留在此地无异于坐以待毙。
向飞拉着叶俊瑞往楼上跑，两人躲到了五楼的杂物间。
那里原先是存放消毒水的地方，刺鼻的气味能对冲掉不少。
脚步声在周围游弋，听得出有些凌乱和局促。
光听声音能分辨出最少有三个人，双拳难敌四手，叶俊瑞也不好贸然露头。
“嘘，不要发出任何声响。”
向飞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叶俊瑞连额头上的汗也不敢擦。
大约过了十分钟，外面的动静消停了。
“是安全了吗？”
“应该是的，我出去看看，你不要乱动。”
向飞用指甲拨开门缝，先是透过门缝卡视野扫了一圈，接着探出半个头左顾右盼。
“你等下出去不要太大声，这间房子太小了，我们换个地方落脚。”
向飞指着右手边，跟叶俊瑞比划道：“出门右转第二个路口，放射检验科那里有可以藏身的地方。”
叶俊瑞没有多问，只是默默地点点头。
按照预定计划，向飞在前面带路，叶俊瑞后脚跟上。
距离目的地不远，也就二十来米的距离。
刚走到第一个岔路口，浑厚粗糙的声音幽幽地传来。
“哟呵，原来躲在这里啊，可把你给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