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自会尽全力救他,但此处如此隐蔽,他们不一定就能找过来。你再等等,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再想办法……”
“玉华!”肖雪握住她手,目光沉静,“真到了那个时候,就来不及了!三大宗门顶尖的人物都来了,若他们发现了这里,别说我们,就连你都要受到牵连。听我的,我以他的行踪为要挟,他们不会轻易杀我的!”
“可是……”
“玉华,我不知道你对他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但我很爱他,为了他我可以付出一切。我现在不过废人一个,能为他争取点时间对我来说是件很幸福的事!他若出了事,我也必会随他而去,所以,成全我吧!”
韶玉华眼前一片模糊,在肖雪平静的注视下,慢慢松开了手。
两人就这么泪眼相望,片刻后,肖雪转身就往外跑去。
韶玉华握紧了手,指甲嵌在手心,刺痛使她清醒过来,她擦了泪转过身去,借着灯光,翻出了明暄给她的医书。
她学过诊脉,还是早些时候明暄教给她的,她把手搭在他脉搏上,微弱而紊乱,不止是外伤,肺腑也受到了重创。
她先给他喂了粒麻醉的药,拿出那柄差点把她摔死的轻音剑,小心翼翼地帮他清理着外伤。有九品护心丹在,至少七日之内怎么折腾他都是死不了的,所以她便大着胆子轻轻割掉他伤口上的腐肉,以及碎在伤口里的衣物。
这次轻音剑十分的配合,甚至主动缩短了尺寸,变成容易操作的样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完成了整个清创。她把治外伤的药撒在他创口上,足足撒了三瓶,才完全覆盖住他的伤口。然后她又翻出家里囤的绷带,帮他一圈圈缠好。
弄完这一切后,她松了口气,擦掉额头上的汗珠,找到治内伤的丹药。
麻药的效果很好,直到现在龙玄霆都没醒过来。她拿的是储物戒里最好的伤药,八品,只是有点大,跟山楂丸似的,要嚼着吃才行,他这般昏迷着,怕是不好喂进去。
韶玉华手里攥着药,凑到他面前,伸出另一只手拍了拍他脸颊。
“醒醒!吃药了!”
后者眉头皱了皱,却没有睁眼。
“你受了很重的伤,快起来吃药!”韶玉华又拍了拍他的脸,继续喊道。
该不会麻药劲儿太大,醒不来了吧!
韶玉华有些慌了,“龙玄霆!别睡了!”
她刚准备试着掐一掐他人中,手还没碰到他嘴唇,就被一只强劲的手给握住了。
龙玄霆睁开眼睛,先是带着杀意,冰冷如渊,在看清眼前之人后,又转为惊诧,再后来,又平静如水。
“你怎么在这里?还阳草不是已经给你了吗?”
“我已经炼好了解药,曜儿他们没事了。所以我就又回来了!”见龙玄霆一副冷淡的神情,她又补充了一句,“我是来找余少庆的,他跟我一起来的,却被结界困住没法离开,所以我回来接他。我不是来找你的。”
龙玄霆嘴角轻轻一撇,又快速垂了下来。
“肖雪呢?”
“她,她去引开追你的人了。”
龙玄霆手上的力道渐渐松弛,松开她垂在地上,眼神黯淡无光。
“你先吃药吧,你受伤太重,不吃药撑不下去的。”
龙玄霆摇头。
“你又何必白费力气,既不是来找我的,让我自生自灭即可,救我干嘛?”
韶玉华闻言有些生气,“你这人咋这般不识好歹,要不是看在你是孩子们他爹的份上,我才不管你!”
龙玄霆靠在石壁上,懒懒看了她一眼,“我活着对他们才是最大的负担。我给你的资源,足够你们在修真界立足,不必再费心来救我!”
韶玉华气得不知道该怎么骂他。
但想到他如今几万年基业毁于一旦,人也差点挂掉了,有点脾气也是正常的,便又耐住性子哄道:“别说傻话了!孩子们都很记挂你,你若真死了,他们会伤心的。我知道你现在很绝望,但还有我们呢,养好伤,实在不行我们就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只要一家人在一起,没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
“一家人……”龙玄霆似笑非笑看着她,“你也是吗?以什么身份?”
韶玉华顿时语塞。
上次顿悟她早就断了念想,来救他也只是看在他是孩子爹的份上。她只是习惯把他们当成家人,却忘了她跟他们没有半点血缘关系。
“你若不喜欢,我不跟着便是。但孩子们还小着呢,他们需要父亲。”
龙玄霆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吭声。
韶玉华把手里的药递给他,刚刚握了半天,都快黏在手上了。
龙玄霆犹豫了一下,张嘴道:“我没力气,你喂我。”
韶玉华眼角一抖,刚刚还一副活够了的样子,现在怎么看着又这么欠揍。
她一巴掌把药拍到他嘴里,回家洗了个手。出来的时候,顺手拿了两床被子出来。
她把两张被子叠起来铺到地上,又拿了两个枕头出来,朝他招呼道:“躺这上面,舒服一点。”
龙玄霆动了动脖子,道:“你看我现在能动?”
韶玉华背对着他翻了个白眼儿,跑到他身后抱着他把他拖到被子上。
龙玄霆不是不想自己动,而是失血过多,确实没力气。
不过韶玉华给的药效果确实好,只半天时间,他就又恢复了些力气,但还远远不够。
肖雪是他身边仅剩的人了,他不能任由她去送死,而且,他还需要宋慕同一个解释。
半天时间,两人僵持着谁都没有说话,许是觉得太过尴尬,韶玉华回了自己家里,打了半天游戏才又跑出来。
已是第二天了,她来给他拿药吃。
外面龙玄霆躺在被子上,厚厚的绷带被血渍浸染,斑驳掺杂。他枕在枕头上,轻闭着双眼,似是睡着了,但眼珠却还在微微滚动。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着,透着光亮,若蝉翼般轻薄,似乎一触即碎。
从前的他都是冷静的,强大的,从他那双睿智的眼睛里,从来都看不到他真实的情绪。
但此刻的他,破破烂烂,脆弱的像个瓷娃娃一般。苍白的皮肤,低垂的嘴角,眼角一滴泪珠,挂在睫毛上,颤颤巍巍,却倔强的迟迟不曾落下。
他是不是做梦了?梦里,是不是也有让他害怕的东西?所以他才忍不住,落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