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玉华停了下来，“没关系的。”
“我大概五六岁的时候，得过一场风寒，连着好几天反复高烧，我娘很着急，每天晚上都守在我床边，直到我烧退了她才趴到床边睡会儿。那天我睁开眼睛看到你……”
“就像看到了你娘？”韶玉华接话道，所以他喜欢她该不是因为恋母心结吧？
龙玄霆失笑，“不是。说起来也奇怪，都几万年了，我连我娘长什么样子都想不起来了，却唯独记着那夜，她趴在我床边担忧的样子。那种被人关心惦记的感觉，很温暖。所以我一时头脑发热，便想着一定要想办法将你留在身边，对你说了那些话。”
韶玉华重新启动车子，往回飞去。
“你那天突然说那样的话，我有些惶恐，我怕你只是一时心血来潮，所以我希望我们都冷静一下。现在我想我们应该都已经想清楚了。”韶玉华看了他一眼道。
她早已不是那个刚毕业的大学生，遇到喜欢的人，就不管不顾只想快速表明心迹，得到回应。
几年的农村生活早已磨炼了她的性子，且孩子带多了，必然也会变得更加沉稳些，考虑事情也更瞻前顾后。
龙玄霆道：“是，在我的事情没有了结之前，我无法给你平稳的生活。所以，请等我！”
韶玉华猛然停车，将车子往庭院中落去。
明暄的院子足够大，车子落在院子里丝毫不觉得拥挤。
出了车子，两人默契地停了刚刚的话题，小家伙们一个个贴了上来，无比兴奋。
“这个比以前那个大好多。”
“爹爹我要坐进去！”
“爹爹，带我们坐车车吧！”
大概他们觉得，这样的车车一定是爹爹才能驾驭的，全都围到了龙玄霆周围，对韶玉华不搭不理。
“去找你娘去，这是她的车。”
龙玄霆把小崽子们拉到她旁边。
韶玉华打开车门，把他们一个个抱进去，系上安全带，然后坐进驾驶座。
带着他们去天上遛了两圈，韶玉华落回家中，招呼着他们吃晚饭，睡觉。
星玥最近也睡在了这里。明暄好像有意让她与星玥拉近距离，一有空闲就跑出去，把星玥交给她来带。
她搬了个椅子，拿出一本故事书，讲完一本后，一看他们几个都睁着大眼睛，毫无睡意。
“娘亲，再讲一个吧。”星河道。
韶玉华有些无奈，孩子越大便越难糊弄，从前八点就睡了，如今要熬到九点多才肯睡。
她拿出第二本故事书。
连讲了三本后，他们几个才各自睡去。韶玉华收了书，把传影石放到能看到四张床的地方，轻轻关上房门，走出房间。
丹房里放着另一个传影石，能把画面照在墙上，看到那个房间里的情况。
这东西还是龙玄霆去年造出来的，不止能传影，还能录像。
当时看到这个的时候，韶玉华突然就涌出一个念头，当初怎么就跟了师傅学炼丹，要是跟龙玄霆学炼器，她是不是也能造出这些实用的小玩意儿来。
她坐在丹炉前，把灵草放进炉中，火焰的光芒映在她的脸上，忽明忽暗，而她则全神贯注，直至丹成炉灭。
……
两年后，韶玉华小心翼翼地取出她炼成的第一炉三品丹药。
上品，没想到她第一次炼三品丹药，就能达到上品，看来这些年的勤奋没有白费。
“不错，筑基丹算是三品丹药中较难的一种了，你这悟性，不比当年的我差！”明暄赞赏道。
他双鬓头发皆已斑白，眼角也多了许多皱纹，这让韶玉华有些担忧。
“师傅，你都这般修为了，也会老吗？”
明暄呵呵笑道：“是人都会老的，我都活了四千多年了，这世上比我长寿的，没几个了。”
他这话让韶玉华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师傅，你若是有什么事，一定不要瞒着我。”
明暄理了理鬓角，眼角含笑：“我这辈子，飞升无望，迟早要经历那一天的，不过你放心，再活个三五年应该没问题。”
“三五年……”韶玉华蓦然一惊，“师傅，你是不是少说了个十？我记得我刚来这里的时候，你看上去才三十岁左右，怎么这会儿看起来都有五十多了。你是不是生病了？或者受了什么伤？”
“没有。”明暄道：“寿元将尽之时，生机自会快速流失，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我告诉你，是因为你一向沉稳，又心地善良。把孩子们交给你，我很放心。”
韶玉华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就落下来了，“您别这么说，我，我才没那么好，他们几个现在那么调皮，天天上蹿下跳的，我哪看的住他们！没你我才照顾不好他们。”
明暄笑笑，招呼她在炉边坐下。
“他们五岁了，已经开始懂事了。你跟曜儿都已筑基，过不了多久，也得让他们几个尝试着引气入体，这里的灵气终究是不够用的，所以我想将你们送到修真界去。”
从三天前筑基时起，韶玉华就已经盼着这么一天。她原本是很高兴的，但今天得知师傅就要不久于人世，她又心中一阵沉闷，想哭，却又不想让师傅为她操心，便硬忍着，道：“我回房间去收拾一下。”
明暄想说不急，又不是这两天走，但看她神色不对，便任由她去了。
韶玉华一回到房间，眼泪就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龙玄霆心思深沉，虽后来对她敞开了心扉，但他们之间总有一层戳不开的隔阂，让她既亲近，又害怕。
师傅却不一样，从她来的第一天起，师傅就把她当成自己人看待，永远对她照顾有加。后来收她为徒，也一直都是倾囊相授，虽严格，却不严厉。
她早已把明暄当成父亲一般的存在。朝夕相处，她虽早就发现了明暄身体不对劲儿，却没想到他这么快就会离开他们，这让她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门外响起敲门声。
韶玉华打开房门，是龙曜。
龙曜已经长到一米七了，因天天练剑，体格比小时候强壮很多，站在她面前，竟有一种安全感从心底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