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升平九年十二月。
蛮族南院大王乌乞思力携先锋大将失邪檀归顺朝廷,圣上大喜,封乌乞思力为二等安信侯,失邪檀为三等檀侯,赐宅院奴仆。
这一则消息不胫而走,迅速向京城之外传去。
洛都城外。
一个扛着锄头的老汉不由问起同行的书生后辈:“三娃子,那北蛮子不是俺们大夏的仇敌么,怎么那蛮子什么院子的大王被打投降了,还能做俺们大夏的官儿?”
“五叔公,那是蛮族的南院大王,北蛮三个实权人物之一,就和您和三叔公在族中的地位一样,这样的人投降咱们大夏,陛下给他封了官儿,将来咱们再和蛮族打仗,就可以让他去帮忙劝蛮族投降,咱们能少死好多人呢,六叔也能早日结束戍边回来了。”
年轻书生接过老者手中的锄头扛在肩上,耐心为老者解释起来。
“什么?!给蛮族这南院大王封了官,就能让你六叔回来?”
老汉惊讶扭头看着身边的后辈,半晌才反应过来,急忙要从年轻书生手中抢过锄头,一脸的语重心长道:“三娃子,你是读书人,这扛锄头的活儿不是你该做的,好好读书,将来给咱老张家考个举人回来才是正经事。”
“五叔公,您就这么理解也行,陛下给那蛮族南院大王封了官儿啊,现在是不能让六叔回来,但将来应该能让六叔早些回来。
年轻书生给老者解释完,笑着推开长辈的手,依旧把锄头扛在肩上道:“我现在才是个童生,连秀才都不是,离举人还远的很呢,将来真考不上,还是要回族里跟您学种地,您就让我扛一会儿吧。”
“那也不行,你好歹是读过书的,将来就算没考上,将来回到族里,说什么也不能让你种地啊,把锄头给五叔公!”
老汉依旧不依不饶要接过锄头。
就在二人争执不下时,一个背着布袋,身穿粗布衣的汉子从两人身后赶了上来。
“这位老伯,还有这位小兄弟,你们方才说,那什么蛮子南院大王乌乞思力降了我天……天朝,是真的还是假的?”
汉子咧着一嘴大黄牙,拦下二人问了起来。
“当然是真的,俺孙子从城里带回来的消息,哪还能有假,三娃子,你告诉他。”
老汉与有荣焉地看向身旁的族中后辈道。
年轻书生也不再拒绝,热心介绍道:“这位大哥,这事儿京城里都已经传遍了呢,北蛮那南院大王乌乞思力真的降了我大夏,听说是定远侯世子唐宁亲自劝降,陛下封他为二等安信侯,还把原富阳侯孙氏的宅院赐给了他。”
“听到了吧,要不怎么说陛下英明神武呢,赐了那蛮子大官宅院,将来劝降了更多蛮子,咱们就能少死好多人呢。”
老汉接过话茬,颇为得意的同时顺带夸赞了一番当今天子。
“哈哈,确实是好事儿,多谢老伯和这位小兄弟了,俺稍后就进城打听打听去。”
汉子笑着冲爷孙二人拱拱手。
“多大点事儿,用不着道谢,后生,俺们先走了啊。”
老汉浑不在意地挥挥手,带着家族后辈离去。
“好,好,你们慢走。”
汉子站在原地,笑着对爷孙俩挥手道别。
待看不见两人踪迹,汉子笑着的脸立刻变得阴沉,迅速回身往洛河边上走去。
眼下已是深冬,洛河边上的丛林大多已变得枯黄。
没有人注意到,就在丛林边上一架不怎么引人注目的藤蔓下,已被打理的异常平整犹如一个房间,里面正躺着四个汉子。
还有一身材壮硕的汉子坐在入口,愁眉紧锁,他正是奉北蛮可敦皇后宝格尔珠之命,前来京城打探消息的密探头目、马玄口中的何老大何一峰。
“何老大,魏通回来了。”
一人领着身背布袋的汉子走了进来。
“何老大,南院大王乌乞思力降夏了,被夏朝天子封了侯,还赏赐了宅院。”
魏通进入藤蔓架内,便迅速说了起来。
“什么?!乌乞思力降夏了?!”
“魏通兄弟,此情况属实么?”
听到此言,躺在藤蔓下的几个汉子纷纷坐了起来询问道。
“应该属实,告诉我那人说,京城已经传遍了,很容易打听到。”
魏通说罢,又看向身前的汉子:“何老大,我们应该怎么办?”
“巴盖,你继续出去放哨,先不要慌,说不定这是夏朝故意为之。”
何一峰强忍着震惊,接过魏通口中的布袋,从里面取出几块炊饼分给几位手下,顺便问了起来:“魏通,你此番出去还探到什么消息,可发现夏朝探子有所异动?”
一个月前。
就在穆方跟踪那定远侯世子被发现,提醒他们小心行事的后一夜,夏朝探子如同疯了般满城大肆搜捕。
多亏他们提前有了准备,夏朝的探子也对他们实力估计不足,总算都逃了出来在城外的城隍庙汇合,唯有一个马玄不知所踪。
在不确定马玄是否被捕的情况下,他当机立断带弟兄们撤离城隍庙远远观察。
直到两天后,夏朝官兵才搜查到城隍庙,他也不知道是马玄被捕出卖了他们,还是夏朝探子们正常发现了那里。
所以这些日子,抱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地方的想法,他没打算撤离京城,而是带领剩下的六名弟兄来到了这洛河边上躲藏,顺便打探马玄的消息。
因为他已经确定,夏朝官兵的这一轮搜捕不是冲着他们来的,否则派来抓捕他们的人不会都是些平庸之辈,他们也不会逃脱这么多人。
只要马玄没有被捕叛变,他们躲过这轮风头就可以继续行动。
在顺利躲过夏朝官兵的两轮简单搜查后,他们就在这座丛林中住了下来,每日只派一人外出购买食物、打探消息,尽可能减少暴露目标。
“异动倒是没有……对了何老大,告诉我这个消息的那个书生说,南院大王乌乞思力是定远侯世子唐宁劝降的。”
魏通忽然想起那年轻书生提过的这句,赶忙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