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柩抬进了皇陵，昭阳郡主的尸首被齐丞盗走了，本来就是空荡荡的灵柩，楚翊南执意要葬入皇陵，
看来不光是给一个名分，也确实想要做个了结。
送葬的队伍进入了皇陵，蔡芩这才小跑过来搀扶起戚如宁，哭丧着脸。
“你怎么样？刚刚吓死我了，陛下的表情好吓人，真怕他连你一起给杀了，还好你说服了陛下。”
戚如宁一早知道皇陵就要跪拜，所以戴了厚厚的护膝，结果跪在雪地里早就湿透了，冰冷刺骨。
她站起身，卸下护膝，揉了揉冰冷的膝盖，
“没什么事，陛下不是乱杀无辜的人。”
“还说不是，”
蔡芩骂骂咧咧还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忍住了。
戚如宁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咱们还是赶紧跟过去吧，这几日大家都累的不行，丧葬结束，还要祭拜，养精蓄锐，以免留下话柄。”
整整两日的时间，又是下葬，又是祭拜礼，消停下来已经是第三天的晌午。
大雪没有要停的意思，而且越下越大，本来应该返回宫中的行程，也耽搁了，不得不滞留皇陵。
戚如宁做为随行的御医，歇在了楚翊南隔壁的偏殿，
戚如宁跟蔡芩刚准备吃午膳，李嬷嬷突然登门拜访。
戚如宁放下筷箸立马上前迎接，
“李嬷嬷，白日如此繁忙，不知道找下官所为何事，是有什么病症需要解决吗？”
李嬷嬷穿着素色的花边对襟坎肩，面容慈祥，对着戚如宁拜了拜，
“老奴此番过来，是感谢戚御医的救命之恩。”
说着李嬷嬷身后跟着的老嬷嬷端来一些贵重的物品，
“这些都是皇陵山的特产，人参、鹿茸和灵芝，都是年岁已久，价值不菲，还望戚御医笑纳。”
老嬷嬷鱼贯而入，一盘盘珍稀药材，被丝绸包裹着，
戚如宁微顿，
“李嬷嬷不必如此，都是下官的职责。”
李嬷嬷挥了挥手，
“这些物件都是陛下每年赏赐的，老奴长年呆在皇陵，用不了，也是暴见天物，还不如承了个人情，戚御医不嫌弃就好。”
戚如宁伸长了脖子，这些东西确实价值连城，对于她这种需要帮戚曜生找头本的穷人，确实受用，
“李嬷嬷太客气了，这么贵重，怎么好意思。”
“这是你应该，”
戚如宁连忙倒了一杯茶，
“李嬷嬷坐下来喝杯热茶，外面下着大雪，天寒地冻的，莫受了寒气，”
李嬷嬷笑了笑，坐在桌前，望向门外的大雪，
“陛下最厌恶大雪了，可是这雪没有停的意思。”
戚如宁一愣，只听到李嬷嬷缓缓道，
“大楚有明律规定，如果哪个大臣和皇子犯了错，就会被罚去守皇陵，这就代表着这一生的政治生命结束。”
戚如宁执着茶壶的手一顿，才知道李嬷嬷在跟她诉说楚翊南过去的事情，
李嬷嬷继续道，
“陛下天生绞煞命格，能翻身称帝，足以证明他命不该此，索性是幸运的，虽然这幸运的路上布满荆棘，但也是剥开乌云见明月了。”
戚如宁点了点头，帮李嬷嬷倒满了茶水，
“确然，陛下是天命之人。”
李嬷嬷笑着摇了摇头，
“当年陛下从南国回来，本来立了功，前途不可限量，必定会得到陛下的赏识，”
李嬷嬷眼中有抹不去的恨意，
“但是昭阳郡主，为了前太子能顺利继位，害怕陛下阻挡了前太子的储君之位，一边安抚着陛下，一边策划陷害陛下，夸大其词利用陛下的绞煞命格，指出会给国家带来不幸，还让占星台算命，指责南国的灭亡是他引起来的，不久的将来必定会让大楚灭亡，
“所以陛下在毫无罪责的情况下，被送来了守皇陵。”
戚如宁咬着下唇，默不吭声，李嬷嬷眼角含着泪，
“这皇陵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陛下受了不少屈辱，陛下刚到来的时候，老奴还只是个伙房嬷嬷，那些管事的狗仗人事，言语讽刺陛下也就罢了，还苛待陛下，
“皇陵长年下雪，寒冷无比，陛下一度受冻挨饿是常态，没多久陛下跟随的下人和侍从，被诬陷偷盗，被活活杖毙，”
“那管事的老嬷嬷，看中陛下的皮相，还试图，试图·····陛下啊，一度受宫女跟嬷嬷的欺辱，”
李嬷嬷不说，戚如宁也知道怎么回事，她心底咯噔了一下，知道楚翊南在皇陵会过的凄惨，没想到会经历这些。
李嬷嬷收敛了情绪，
“索性陛下开始养精蓄锐，联系了在南国培养的势力，将这些杂碎毒死在了皇陵。”
“陛下用了苦肉计，才脱离皇陵，当时雪国跟大楚发生战事，金陵城失守，昭阳郡主明知道是回不来了，还唆使先帝让陛下去当使者，被雪国当成人质攻城，九死一生，”
“最后归来，昭阳郡主处处都想要让陛下去死。陛下立了军功，逐渐收敛锋芒，示弱给昭阳郡主，让昭阳郡主放下戒备心，太恶毒了，这种人怎么配入皇陵。”
李嬷嬷看着戚如宁，
“昭阳郡主如此狠心，结果陛下依然深情，还将其葬入皇陵，老奴怎么可能不阻止。”
戚如宁握住茶杯的手紧了紧，
如果是她，她也会阻止的吧，所以她一直知道楚翊南恨她，怎么能不恨，经历的那些痛楚，都是她赋予的。
可是楚翊南却一意孤行，还要将她葬进皇陵，她猜不透楚翊南的想法，她甚至觉得恨她也是不错的选择，但是楚翊南却恰恰相反，
“陛下是个多福的人，多磨多难，才能更加优越。”
李嬷嬷擦拭着眼角的泪，
“戚御医，老奴看的出来，陛下从来不是听劝的人，他活在自己的世界，但是你所说的话，陛下却听从。”
“我们陛下终于开窍了，如果放下昭阳郡主，希望您能跟陛下修成正果，也是天大的好事。”
戚如宁呛咳了几声，
“李嬷嬷可能误会了，下官长期跟陛下治病，所以陛下愿意接纳下官。”
李嬷嬷脸上带着慈祥的笑意，
“老奴看的明明白白，陛下啊，他有了其他寄托。”
戚如宁懵懵懂懂，她这两日的示爱有了成果了？摇了摇头，又觉得不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