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大地上,战马奔腾如风,往来间无数箭矢肆意横飞。
虽说鲜于辅个人人品并不怎么好,但却不得不承认,他麾下的白马骑兵还真不愧为一支精锐之师。
在战马与装备都落后于幽州铁骑的情况下,这支白马骑兵,竟是凭借着自身过硬的骑射本领,硬生生地和幽州铁骑拼了个旗鼓相当。
见此一幕,就连一直在场外坐镇指挥的刘文远也不得不感慨出声道:“放眼天下,能与我幽州铁骑正面争锋者,非白马军莫属!”
这场世所罕见的骑射战,从午后一直持续到黑夜。当天际最后一缕夕阳落下,早已是精疲力竭的双方骑兵不得不舍弃了对手,开始陆续归阵。
大战结束,随着双方各自开始清点,两边的损失相继被统计出来。
幽州铁骑这边,战死者高达一千五百余人。而白马骑兵更是惨烈,足足有两千三百余人长眠于此。
然而此战虽是幽州铁骑获胜,但如此巨大的伤亡,对于刘文远所率领的幽州铁骑来说,却是一场从未有过的惨胜。
随着铁骑将士陆续归来,看着他们疲惫的背影,刘文远心中不由得有些发酸。
同样的,在白马骑兵阵营,看着眼前足足少了一半的白马骑兵,就连一向自傲的鲜于辅也是罕见地沉默了下来。
黑夜中,虽是隔着血腥的战场,但两人还是不约而同地互相对视了一眼。若是有人仔细观察便可以发现,此刻在两人眼中,都有着一丝浓浓的忌惮之色。只是相比于刘文远,鲜于辅明显是更加忌惮。
毕竟,也只有他自己才清楚,相较于幽州铁骑的两万之数。他身后的白马骑兵,却已经是他的全部家当。
虎牢关。
在城关最高处的一座城楼内,孙杰自打来到这虎牢关,便一直是居住在此处。
此刻,在孙杰面前,刘文远正领着麾下的几名校尉垂头丧气地站在那里。
看着他们的模样,孙杰知道,经此一战,这些个骄兵悍将终于是有了一次彻底蜕变的机会。为了让他们有个清醒的认识,孙杰依旧是板着脸道:
“你们这是干什么,平时一个个不都是牛气冲天的吗;怎么,现在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
“末将有愧!”
听到孙杰的话,刹那间,场上众人一个个全都跪了下去。
“你们的确是有愧,不过却不是愧对我,而是愧对那些死去的将士。”
对着众人一顿训斥,孙杰又是问道:
“将士们安顿的怎么样了。”
“都已经安顿好了,重伤不能再战者明日便会送回长安。”
“嗯,告诉诸葛羽,好好抚恤,这些都是我大梁的功臣。”
“诺!”
————
另一边,当鲜于辅率军再次返回营地,早就得到消息的曹德、吕鹏伟两人当即联袂走向前来,看到鲜于辅,大笑着说道:“恭喜将军,贺喜将军,将军大胜而归,我联军士气大涨,击破孙贼当指日可待。”
两人吹嘘结束,吕鹏伟又接着道:“激战已久,想必将士们都累了吧,将军的驻地,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将军入驻了。”
看到两人如此热情,鲜于辅脑袋轻抬,扫视了一眼两人后,低声道:
“多谢。”
然而,就是因为鲜于辅这难能可得的一句道谢,让得吕鹏伟顿时感到受宠若惊。
相比于白日里嚣张跋扈的鲜于辅,如今的他简直是判若两人。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吕鹏伟看了看鲜于辅,又转头看了看曹德。见曹德微微点头,他这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
“鲜将军,你这……”
然而,还不等吕鹏伟说完,便是听到鲜于辅又继续说道:“经此一役,我军已是遭受重创,明日一早我便将率军而回,两位保重。”
说完,也不等两人说话,鲜于辅径直带人往营地而去。
见状,吕鹏伟惊讶地看向曹德,问道:“曹兄,你说这鲜将军到底是什么意思,我都有些糊涂了。”
听到吕鹏伟的话,曹德转头看了看身边的一名文士。见曹德看向自己,文士笑着道:
“一山不容二虎,这越是心高气傲之辈,越是不能承受失败。这鲜于辅是个人才,若能承受的住这一失败,将来这天下必有其一席之地,只可惜……”
“可惜什么!”此时,吕鹏伟倒是来了兴趣。
“可惜啊可惜!此子已经被打破了胆!此后再无战心,白白浪费了那些白马骑兵。”
“还是将军看得通透。”
几日后,联军大营。
自酸枣联盟以来,时间已经是过去了大半个月。大帐内,严浩南十分享受地端坐在主位。两侧,各路诸侯分列而坐。
扫视了一眼下方众人,严浩南淡然开口道:“河内联军传来消息,前些日,他们遭到了来自孙贼麾下铁骑的突袭,大军损失惨重。先一步赶去的鲜于辅也是吃了个大亏。如今,鲜于辅已退往北平,吕太守与赶来的义军合兵一处,正驻扎在离此地不足百里之地。不知各位有何想法。”
听到严浩南的话,第一时间,站在旁边的严子恒开口说道:
“叔父,要我说,那鲜于辅就是个废物。之前,还在我们面前大言不惭,吹嘘他麾下将士有多厉害。今日看来,他和他麾下的骑兵就是纸老虎,根本就不堪一击!”
严子恒,严浩南之子侄,严浩然之子。虽是少有勇力,但为人嚣张跋扈,少有人喜。自从当年皇城变动,严子恒逃出皇城后,便直接是来到了这冀州。
前些年,碍于朝廷,严子恒一直是躲躲藏藏,不敢直接露面。直到联军会盟,严浩南彻底与朝廷撕破了脸,他严子恒才再次出现在了世人的面前。
而不止是他,之前那些从京都出逃的人,也陆陆续续地开始登上了历史的舞台。
此时,大帐内,看见自己的侄子在哪儿佩佩而谈,严浩南脸色微变,当场斥责道:“放肆,这儿还轮不到你说话,还不赶紧退下!”
帐内,被严浩南这么一呵斥,严子恒畏惧地缩了缩脑袋,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严浩南,不敢说话。
一时间,场中落针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