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冬,杭州私人医院。
天空飞扬着鹅毛大雪,地上的白快将黑夜点亮了。
偌大的医院空空荡荡,所有病人全部被转移,只剩一间产房,白炽灯闪的耀眼。
一群人围在门口,等待里面即将诞生的小生命。
虽说是新生命的诞生,但门外所有人的脸上都毫无欣喜之色,大家都安静的待着,像是要接受什么审判一样。
这样怪异的氛围在里面传出一声啼哭后被打破,不锈钢连椅上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一个老头,手中的拐杖几次都没拿稳,还是身旁一个年轻些的伙计顺势扶了他一把,才勉强稳住身形。
手术间的门开了,紧接着从里面走出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人,“五爷,是个女孩!”
“女孩……是我吴家的大小姐……我吴家有大小姐了……”
老人自顾自的说着,口中吐出一串白气,身体很激动,却不敢上前去看一眼孩子。
“爹,看一眼吧,留个念想!”一旁的二白道。
老人摇摇头,“这孩子命苦啊!我心有愧,何以颜面见她!”
是的,他心有愧!
因为这个孩子的命运,在未出生时便已注定!
彼时的九门被汪家势力严重渗透,活的举步维艰,吴老狗是最先察觉的人,为了保住吴家,他不得不开始下一步棋,以一个孩子一生为子的棋。
她将会从出生的那一刻便品尝父母分离之苦,身为吴家大小姐却活的漂泊无依,尝尽人生百态,食的愁滋味。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日后对抗汪家。
吴三省最是年轻气盛,蹲下狠狠吸了口烟后站起身来,一把夺过孩子,“我就不信了,整个吴家要沦落到用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去换取太平的时候了,把孩子留下,剩下的我们再想办法,大不了就是鱼死网破!”
“啪!”
老人回头扇了他一巴掌,浑浊的眼神看着他手中包裹的孩子,小小的一团被子,露出的小手红扑扑的。
“你懂什么,我埋下的这一颗种子,若干年后,会长成一棵郁葱的大树,你我牺牲没什么,但吴家这么多口人,你负担的起嘛!”
“可是……”吴三省还想再说些什么,只见老人眼中满是坚定。
他是改变不了自己这个老父亲的,并且照现下局势来看,这个办法算是最长久有效的了。
“罢了,事已至此,二白,把孩子送走!”
一旁的吴二白立马接过了孩子,又往她身上裹了两个厚毛毯:“爹,先给她起个名字吧!”
“就叫吴悠吧!”
吴悠无忧,愿她一生无忧,虽然这不太可能实现了。
闻言,吴二白便抬腿往外面走去。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老人沉重的叹了口气,再抬起眸子时,具有压迫力的说道:
“所有知道大小姐出生和见过大小姐样子的人,都带过来见我!”
想要从外攻破汪家,就需要一个立于九门之外,但又无条件支持吴家的人,所以这个孩子出生后的所有信息,在汪家人能察觉到之前,要从吴家全部抹掉。
因着下大雪的缘故,医院外的道路上也罕见一人,所有路面都被积雪覆盖,一整个冰天雪地。
而就在这零下的天气,有人身穿一件藏青色外套站在树下,目光淡淡的看着医院门口,雪落在他肩头,积了厚厚一层。
不一会,吴二白便抱着孩子走了出来,径直走到他面前,“孩子交于你,万望你能遵守承诺!”
张起棂没说话,张手接过了孩子,眼神在看见她的那一刻,平静如水的眸子有了一丝波澜。
“这是个女孩,也是我吴家第一个女孩……叫吴悠!”
他“嗯”了一声,抱着孩子转身离开,雪下的太大了,到了他临时待着的地方,便将窗户全部关闭,把屋内温度升到最高。
在火光下,他看着襁褓中吃饱熟睡的孩子,小嘴一直嘟囔着,不知道在做着怎样香甜的美梦。
这是他与吴家的协议,他负责将这个孩子带离所有人的视线,养她长大,授她本领,给予她最强的生存技能。
只是没想到,这竟会是个女孩。
第二天一早,雪停了,张起棂带着孩子离开了这里,踏上去往西藏的路途。
有奶则喂奶,无奶便割血,纯正的麒麟血将她喂养的白白胖胖。
日子漫漫,一晃便过了几年,襁褓中的婴儿也变成了地上撒欢奔跑的小人。
因着她是女孩的缘故,张起棂对她更是宽容,虽达不到溺爱的程度,但也是要什么给什么了。
会给她找带着鲜艳花朵的衣服,也会给她留起长发,再学着牧民的样式,给她挽起两个小辫子。
彼时的吴悠会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仰头看他,也会伸着双手要抱抱,更多的时候会跟着他身后奶声奶气的喊着“师父”。
在她的记忆里,眼前这个男人似乎总是一副冷漠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不在意,浑身散发一种冷冰冰的气息。
但他也有温柔的一面,比如从来不会对她大声说话,会在她撒娇不想走路的时候轻轻抱起她,也会在调皮不想睡觉的时候带她爬上山丘看星星……
这么一想着,他似乎也是个顶好顶好的人。
日子一天天过着,吴悠也在一天天长大,张起棂带着她上过雪山,下过海底,在无形中培养着她,渐渐地,她也能跟自己过两招了。
在她可以耍的动刀时,特意带她去了一个海底的楼里,从里面拿出一把短刀。
“刀送你,你要驯服它!”
吴悠刚接过它时,只注意到刀柄上一个奇怪的图画,舞着爪子像个要吃人的怪兽一般,倒是与师父锻炼完背上出现的有几分相似。
“这叫麒麟!”
“麒麟是什么啊?为什么我没有啊?”
张起棂没回答她,只是自顾自的说了一句:“你今年十岁了!”
“十岁怎么了?”吴悠点点头,看着手中的短刀,即使在水中泡了这么多年,它的周遭依旧散发着逼人的寒气。
“十年,是我与吴家约定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