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
看着手中一块暗红色布料,上面绣着一个古怪的骷髅鬼头,这块布料就是陈巧辉当日握在手中的那块碎布。墨凤舞知道,这块布料的主人,有很大可能就是杀死陈巧辉的凶手,然而作为凡人的墨凤舞,对此却毫无办法。
陈家家主和陈巧辉父亲陈正升,在知道陈巧辉被修仙者杀死后,也是对此讳莫如深,似乎没有人愿意提起此事,只是将陈巧辉死讯告知了岭南陈家主脉,就不再提起此事,也没有人说要为陈巧辉报仇或追查凶手。
墨凤舞知道,这就是修仙者和凡人的区别,修仙者高高在上,凡人的死活,从不被修仙者放在眼里,世俗的法律皇权,在修仙者面前,也是个笑话。
现在的墨凤舞,在了那些修仙界奇闻异录后,也不再对修仙界一窍不通,她知道,修仙界强者为尊,要为陈巧辉报仇,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也只有自己的力量才是最可靠的,其他任何人都靠不住。
转念一想,墨凤舞又想起了五色门,想起了墨府,想起了惊蛟会,这江湖之中,不也是和修仙界一样吗?自己一家被五色门追杀,难道又有谁出来主持正义吗?惊蛟会存在之时,也不乏帮派斗争,杀人这种事,对于身处江湖墨府来说,也早已司空见惯。
只是那时候自己姐妹三人如同被呵护在笼中的小鸟一般,外面的风风雨雨都有几位姨娘和师兄燕歌遮蔽,不必参与江湖仇杀。
即便是自己受伤之后,也幸运的遇到了义父,之后又嫁到陈家,继续自己笼中鸟般的生活。如今陈巧辉之死,却再次将残酷的现实摆在了自己面前,是继续选择作为一只笼中鸟,在陈家的呵护下苟且,还是选择直面惨淡的现实?
墨凤舞已经受够了那种命运不被自己掌握的人生,她要彻底掌握自己的命运,摆脱受人保护,寄人篱下的无助。
将那块暗红色布料收好,墨凤舞从一个小盒子中,拿出了七柄如同纸片般薄厚的银刃,银刃形状古怪,看起来似刀非刀,似剑非剑,刃身弯曲呈半月形状,尺寸大小又如同匕首相仿。
每柄银刃的把柄末端处,还镶嵌着一个紧闭双眼的鬼头,这鬼头青面獠牙,头长双角,狰狞之极。
“你打算去哪里找七个生魂呢?”叶良辰的声音在墨凤舞心中响起。
墨凤舞默默的将七柄银刃收好,在心中回道:“我早已想好,城内地牢中,有很多死囚。”
叶良辰却取笑道:“虽然你粗通一些武功,但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城内地牢,根本就不可能做到。照我说,直接在城里找些乞丐就行了,这些人死了也没人管,城外乱葬岗挖个坑埋了便可。”
“不行,虽然我决定使用《七鬼噬魂大法》,但我不会突破我做人底线,如果我那样做了,又与《天南手札》中提到的那些魔道修仙者有什么区别?”墨凤舞无法违背自己的良知。
“笑话,修仙界还讲善良,还讲底线,你这样的人,就算进了修仙界,也活不长。”叶良辰对《凡人修仙传》世界的修仙者是什么样,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无论别人怎么做,但有些东西是我必须坚持的,我不能违背自己的本心、本性。”墨凤舞回道。
见自己的劝说无效,叶良辰也不理睬墨凤舞了,这段时间的相处,已经让他知道,墨凤舞是真的外柔内刚,一旦决定的事,不管怎么劝都劝不了。
深夜,通衢城府衙后院。
一个全身黑衣蒙面身影,从院墙上轻轻一跃而下,悄无声息落入后院之中。这个黑衣蒙面身影并不高大,反而显得有些娇小,黑衣之下的身材凹凸有致,即便隔着黑衣也能看得清楚。
这个黑衣蒙面,一身夜行衣的人,就是墨凤舞,前后近半个月时间,墨凤舞对通衢城府衙的结构早已探查的一清二楚。在确定女儿和张大婶已经安睡后,墨凤舞就换上夜行衣,离开了陈府。
早在半个月前,墨凤舞每到晚上,就会将女儿陈灵韵交给张大婶照看,自己则换上夜行衣探查通衢城府衙的情况。虽然心中不舍,也知道女儿才半岁,但墨凤舞还是明白,自己要做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而且将半岁的孩子交给下人照料,在越国的大户人家中,也不算少见。
绕过各种走廊、院落,墨凤舞熟门熟路的来到了府衙的厨房。通衢城府衙的守卫,在白天可以称得上森严,但到了晚上,却基本没什么守卫,除了地牢之外,只有八名值班的守卫,整个府衙显得空落落的。
无论是知府还是其他官吏、衙役,都只是白天在府衙中办公,晚上就回自己家中休息。大部分官吏、衙役都是通衢城世代居住的本地人,在城中有自己的房屋和家人,晚上都会回家。即便是知府等几名重要的官吏,也在通衢城中有自己的府邸,不会居住在府衙之内。
通衢城府衙的厨房院中,有一口水井,平时做饭就是从这口水井中打水到厨房的水缸中,烧饭的时候再从水缸中取水。
来到紧锁的府衙厨房门前,墨凤舞从怀中掏出一把钥匙,轻手轻脚的将厨房门打开,这把钥匙是她从府衙一名厨师那里得到并复制出来的。为了能潜入通衢府的地牢,墨凤舞早就做好了各种准备,计划好了多种行动方案。
看到厨房中的四口齐腰高的大水缸,墨凤舞从怀中掏出一包药粉,分作四份,撒入水缸之中,药粉遇水即化,无色无味。
做完这一切,墨凤舞将厨房门重新关好上锁,再次掏出两大包药粉,全部撒入厨房院中的那口水井。
静谧的通衢城府衙,除了虫鸣声外,就只有守卫们的微弱的鼾声。墨凤舞的身形迅速在府衙之中穿行,来到靠近院墙的一颗大树旁,脚蹬树干,一个纵跃,便上了院墙,离开府衙。
第二日深夜。
一袭黑衣的墨凤舞,再次潜入通衢城府衙,不同于昨晚,今夜的墨凤舞却来到了通衢城府衙的地牢前。
地牢的门紧闭,一名衙役坐在地牢门前的椅子上,靠墙闭目打着呼噜。墨凤舞掏出一根细针,来到衙役身前,屈指一弹,细针扎入衙役的脖子。只见那名看守地牢大门的衙役,身体一歪,倒在地上。
墨凤舞立即上前,从衙役腰间,摸出一把钥匙,轻手轻脚的打开地牢大门。但墨凤舞刚把地牢大门打开,一个声音就随之传出:“王二,现在还不到换班的时候吧。”
心中咯噔一响,刚好看到地牢门口有一张靠墙,处于昏暗阴影中的桌子,墨凤舞毫不犹豫的身子向前一冲,再一弯腰,躲到了桌子下面。
噔噔噔的脚步声从地牢深处缓慢走来,却是一名年龄略微比守门的衙役大一些衙役,看到地牢大门开着,却不见王二的身影,这名衙役一边向着地牢大门走去,一边说着:“王二,你去哪里了?怎么把大门打开了?”
右手却不自觉的放在了腰间挎着的刀柄上,显然,这名衙役对于这种情形,还是心怀戒备,保持着一名地牢衙役应有的基本素养。
很快,这名衙役便走到了地牢大门前,看到躺在地上的王二,惊讶的上前企图将王二扶起,却感觉自己脖颈处一痒,两眼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墨凤舞将躺在地牢大门前的两人拖入地牢之中,重新关上地牢大门,从怀中掏出几根好像火折子一般,由药草卷起来的小棍,在地牢油灯处点燃。
药草小棍上冒出阵阵青烟,散发着清香,很快这些烟雾便笼罩了整个地牢,那些原本还未完全睡着的囚犯、衙役,在闻到了药草小棍上散发出来的清香,也全都倒在地上,呼呼大睡起来。
墨凤舞来到地牢中部,衙役们办公的桌子旁,仔细检查了一下那两名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衙役,确定两人无法醒来,才在桌子旁的墙上,找到了死牢的钥匙。
死牢位于府衙地牢的最深处,关押的犯人通常都是穷凶极恶之辈,所以死牢实际上和普通的地牢之间,还隔着一堵墙,有一扇木门。
墨凤舞打开通往死牢的木门,一股腐朽恶臭的气味扑面而来,即便墨凤舞戴着面巾,也觉得难以忍受。
知道这里难以通风,地牢中的清香无法进入,墨凤舞赶忙再掏出一根药草小棍,在油灯上点燃,轻手轻脚的拿着药草小棍走入死牢中。
很快,死牢中也被药草小棍散发的青烟所笼罩,死牢中的囚犯也全都昏昏大睡了起来。墨凤舞拿着从外面地牢中找到的囚犯名册,对照着牢房上的编号,最终确定了七名罪大恶极的死囚。
墨凤舞知道时间紧急,也不迟疑,打开一名死囚的牢门,将那名昏睡的死囚放在平放在地上,深吸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倒出一颗药丸,塞入这名本已昏睡的死囚口中,很快,这名死囚便彻底没了动静,晕厥了过去。
墨凤舞努力克服心中不安与恐惧,将这名男性死囚身上的衣服脱掉,再次深吸一口气,按照《七鬼噬魂大法》中记载的方法,在这名死囚身上,用匕首割出奇怪的纹路。
做完这一切,这名死囚身上的皮肤,已经被奇怪的血痕纹路覆盖,在昏暗的死牢中,显得更加诡异而恐怖。
知道自己马上便要将这名死囚杀死,虽然不是第一次杀人,在逃亡途中,墨凤舞也杀掉过几名追杀自己的五色门门人,但这却是墨凤舞第一次主动杀人,心中还是有些愧疚和不安。
甩了甩脑袋,驱散这些不合时宜的想法,墨凤舞迅速从怀中掏出那个装有七柄银刃的小盒子,从中拿出一柄鬼头银刃,对着这名死囚的心脏狠狠的扎了下去。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原本死囚身上血痕纹路的走向便全部集中到心脏处,如今随着银刃的插入,血痕纹路上的血液,竟向着银刃涌去。那名死囚的身体也抽搐发抖,口吐白沫,似乎遭受了极大的痛苦。
但这种情形只持续了几个呼吸,死囚的身体很快就毫无动静。而那柄鬼头银刃不仅被鲜血染红,刀柄鬼头之上,还散发出淡淡的深青色光芒,鬼头也变得活灵活现,好似活了过来一般。
同样只是几个呼吸,鬼头银刃上的青色光芒迅速散去,聚拢在银刃上的血液,也随着重力,向死囚身上流下,不再有血液聚拢到银刃上。
“你说我成功了吗?”墨凤舞在心中对叶良辰道。
“应该是成功了,刚才出现的情形和《七鬼噬魂大法》中描述的一模一样。不过还是赶快开始下一个吧,总共要七个生魂呢。”叶良辰肯定道。
墨凤舞也不迟疑,将这具死囚尸体上的银刃拔出,用死囚的衣服擦干净银刃上的血液,就用另一个空盒子,收起银刃。
如法炮制,对另外六名死囚使用《七鬼噬魂大法》中的秘术收取生魂,等墨凤舞离开通衢城地牢的时候,天色都已经蒙蒙发亮。
通衢城死牢中,七名囚犯身上被刻上了奇怪的纹路,诡异的被人杀死,这种事情自然也惊动了通衢城知府。但知道修仙者存在的通衢城知府,面对这种死囚诡异被人杀死的情形,也不好声张,再加上这七个囚犯本就是死囚,于是便将此事压下,还对知情的衙役下了封口令,整个通衢城也一片祥和,没有人知道通衢城死牢中,有七名死囚诡异的被人杀死。
墨凤舞能够如此轻易的潜入通衢城府衙,却是多亏了她继承了墨居仁医术,所谓医毒不分家,医术高超的墨凤舞,同样下毒的功夫也相当了得。
她在通衢城府衙厨房水缸中投放的,只是一些无色无味的药剂,并不会让人产生任何反应,只有吃了这种药剂后,再闻到墨凤舞在地牢中点燃的药草小棍散发的青烟,才会昏睡。
这也是为什么墨凤舞自己闻了药草小棍上散发的青烟,并不会有任何不适的原因,因为她自己并没有吃那种无色无味的药剂,只有两者结合,药效才会起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