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乍起,少年翻身下床。
拿起那枚小小的平安扣,在手中摩挲了许久。
温润而有光泽的平安扣此刻泛起莹润的光,似在提醒着眼前的少年,那一切不是梦。
而是深藏在他脑海中许久的记忆,从前那些隐隐约约的梦是在打破桎梏,让他将一切都想起来。
一墙之隔,是他等了许久的姑娘。
楚离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如此想再见到小姑娘。
他想好好看看她。
君朝云将想要说的话说出来,心中反而畅快了不少。
少年偏执,对他自己格外残忍。
可越是这样,她的心越疼,从前她便听宫中传言,先皇后萧氏是自焚而亡。
可书中提到过她的死有蹊跷。
君朝云有种直觉,与楚离体内的蛊毒有关。
如果说蛊毒是从楚离出生时体内便有的话,那么当年萧皇后体内就已经被种了蛊毒,又将这蛊毒转移了腹中的孩子。
可中了蛊毒的萧皇后日夜被折磨着,身体也只会愈发虚弱。
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当萧皇后知道自己快要死之前选择了自梵。
不留下自己的尸骨,就无人知晓她究竟是死于自戕还是蛊毒。
萧皇后也许就是想用这个方法来保护楚离。
失去生母的楚离自幼饱受欺凌,所以性子也越来越偏执,漠视人命。
为了达成目的,可以用自己的命作为诱饵,君朝云没有立场,也没有理由可以责怪他。
只是人终归是贪心的,她拥有的东西太少,所以格外珍惜这个少年。
书中对他的前世描绘的并不算多,暴毙而亡究竟是暗疾还是蛊毒,也无人知晓。
这一世他们两个还是个为书而生的炮灰,注定早逝。
即使避开了前世的路,也还是无法保证他们会不会按照书中所写这一世死于蛊毒。
唯有迎难而上,找出背后的布局之人,才能够真正的扭转命运。
想明白了这些,君朝云也就马妈心绪平复了。
路过少年的厢房时,转身停下了脚步。
抬起手鼓起勇气想要敲门,却又突然怂了起来。
哪有女子像她这般,前脚还在生气,下一刻又眼巴巴的凑上去。
这一想君朝云又丧了气,垂下手耷拉个脑袋纠结了半天。
厢房里传来动静,她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往后退了一步就想跑。
可不等她反应门就被打开,楚离站在门前,看着意图逃跑的君朝云。
一手拽住小姑娘的衣领,君朝云脚下不稳,直接向后倒去。
完了完了,要摔死了!!!
君朝云害怕的闭上眼睛,可下一刻人却落入少年的怀里。
鼻尖传来浅浅的药味,君朝云睁开眼睛,她的手死死扒着楚离的手臂,小脸埋进他的胸膛。
少年闷哼一声,耳尖微红。
手却牢牢的抱紧小姑娘的腰,从外头看去,像是将她整个人圈进怀里。
君朝云没出息的沉迷在这美色之中,在心中唾弃片刻后又仰起小脸怒嗔道:“松开。”
楚离默默松开手,君朝云与他拉开距离。
“我……”少年欲开口却不知说些什么。
君朝云连忙制止,“我还在生气,不想和你说话。”
话撂下来君朝云转身就走。
“等等。”楚离叫住眼前的小姑娘。
君朝云停下脚步,转过头没好气道:“干嘛?”
面前的小姑娘神采奕奕,脸颊气得鼓鼓的,黑溜溜的眼睛蹬着他。
楚离不禁嘴角勾起一抹笑,将怒气冲冲的小姑娘拉入怀中。
埋在小姑娘的颈侧不肯松开半分,君朝云懵了。
他的眼里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怀中的小姑娘温软,不再是那一句冷冰冰没有温度的尸体。
那些不安与恐惧,在这一刻渐渐消散。
君朝云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想要挣脱这个怀抱。
却被楚离用力的按在怀中不能动弹。
“阿云乖些。”他轻喃着,带着无尽的眷恋。
似要将小姑娘揉进骨髓里,濒死的少年终于寻得了那件失散已久的至宝。
不知为何,君朝云心中突然有些怜惜眼前的少年。
她默默的任由他抱着,汲取那点温暖。
“是我太一意孤行,将自己置于险境,让你担心害怕,是我之过。”
“阿云,原谅我可好?”少年恳求着。
君朝云也愣住了,短短一夜之间,楚离仿佛褪去了偏执,恢复了以往的温和。
虽然不知道他想明白了什么,但这番话还是让君朝云心里软了许多。
心里虽然不计较,但面上还是要做点功夫,假意考虑了很久才开口:“可以。”
“还有,我真的很饿,放开吧。”小姑娘催促着。
“那我们去吃早膳,可好?”
“嗯。”君朝云点点头。
从楚离的怀里退了出来,又看向他的伤口。
“你的伤?”她面色担忧。
“无碍。”楚离摇摇头。
“那你自己小心些,不然我可不管你。”
“好。”
永安伯府内,君弘怒气冲冲。
“跑了,果然是个被乡野村妇养大的孩子,不懂一丁点规矩。”
洛氏被吓的一跳,小心翼翼的问着:“伯爷,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
“哼,你那个好女儿,青梧再煽情他都不愿意回来,现在倒好直接跑了。”
君弘将手中的书信气的直接甩到洛氏的身上。
“你好好看看,本想着接她回府好好养着,把那一股子贱民味给去了。”
“到时候在给她找一个殷实的婚事,可没想到,她居然嫁给了一个无父无母的穷酸书生,还对自己的亲生兄长恶言相对。”
“怎么,怎么会?”洛氏手忙脚乱的将信中的内容仔仔细细的看个清楚。
待看完书信,整个人都慌了起来,上前安抚着尚在怒火之中的君弘。
“伯爷,你消消气,这孩子许是在外面受了太多苦,被人哄了去,这不能怪她呀!”洛氏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一个在乡野长大的孩子,轻而易举的便被男子哄了去。”
“就算接回来,也只能让外人嘲笑我们永安伯府治家不严。”
“名声尽毁。”
“既然她一心非要和那书生在一起,就当我们君家没有这个孩子。”
“总归说这个孩子不小心弄丢了,找不找得回来也无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