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朝云见到他的第一眼便明白了来意。
这一天早晚会到来。
“公子是?”君朝云疏离的询问。
“在下君青梧,是楚离的同窗,有一事想问姑娘。”
“不知姑娘可否容我细说。”君青梧看着眼前对他全然陌生的少女,放缓了语气。
“请进。”君朝云看向他身后的马车,知晓只有他一个人来了。
小院中,青茵看着突然出现的陌生男子,高度警惕了起来。
默默放下茶水,站到君朝云的身后。
“君公子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不知姑娘是哪里人?”君青梧试探道。
他早就派人查过君子姝的官籍,从昭州避难来的,他心中便隐隐有了答案。
“君公子前来拜访就是为了打听我的事吗?”君朝云不答反问。
“是在下唐突了,但姑娘从昭州而来,不瞒姑娘,在下有一个妹妹,自幼流落在外,前些时日,家中传信,有了妹妹的消息。”
“当年妹妹流落昭州锦官城一户姓陈的家中抚养长大,后来君家派人去接孩子却报抱错了,直到这家人逃至燕京,君府才从他们那里得知了妹妹的消息。”
“哦?这天底下竟然还有这般蹊跷的事?”
“倒是比话本子里写的还要精彩。”君朝云神色未动,平静的品着茶。
“的确匪夷所思,虽然那家人说妹妹不幸葬身火海,可却无人见过尸首。”
“姑娘可觉得奇怪?”
君朝云微微一笑,“公子说的故事实在离奇,不过昭州乱的很,就算有人看见也无人知晓。”
“君公子就不必在这里和我绕弯子了,有话直说便好。”君朝云疏离道。
“好,那日我见姑娘的第一眼便觉得你长得十分像我的母亲。”
“尤其是眉眼之间。”
“所以,君公子是怀疑我是你的妹妹,对吗?”
“不是怀疑,是肯定。”
他伸手接过身旁的小厮递过来的画像打开。
君朝云看去,画像上的女子一身粗布青衣,弯眉杏眼,正是那一日在白鹿书院撞见君青梧的穿着。
“收到家中传来的消息后,我便将画像送回家中让那一家人辨认。”
君青梧神色认真,“今日收到消息,你就是我的妹妹,永安伯府的的小姐。”
“仅凭这一张画像就说我是你的妹妹,贵府可真草率。”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我与君公子的妹妹长的有几分相似便能被错认。”
“实在是个天大的笑话。”君朝云好笑地摇摇头。
她就是咬死不承认,那个陈家大丫头已经死在了孙府的大火里,从那天起,她只是这世间一个无父无母的平凡女子。
“你不相信?”君青梧大为不解。
一个在偏僻小城长大的乡野女子,若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是世家贵女,应该会该激动欣喜。
可眼前这个陌生的妹妹却丝毫不在意,甚至还能察觉到她语气中的不耐烦。
“我怕为何要信。”
“我与君公子只有一面之缘,连句话都未曾说过。”
“今日君公子贸然登门,随意扯了一个故事,拿着张画像便说我是你的妹妹。”
“这般荒唐的事谁会相信?”君朝云冷声反驳道。
君青梧见君朝云拒不承认,也有了几分不耐。
他眉头紧皱,语气也冷了起来,“母亲为了你的事已经操劳了好多天,夜里更是辗转反侧。”
“永安伯府是燕京高门,如今已经确认了你的身份,绝不会有错。”
“今日你便收拾收拾东西同我一起回去。”
“君公子,我自幼无父无母,哪来的亲人。”
“永安伯府,与我何干?”君朝云抬高声音。
“你不想回去大可直说,何必这般阴阳怪气,没有半点世家小姐的样子。”君青梧隐隐有些怒气。
“怎么,君公子到我家中来教训我?”
“我的确粗鄙,比不上公子口中的世家贵女。”
“可君公子自诩谦谦君子,如今这般失礼的模样,也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君朝云讥讽道。
“你……”君青梧之前见过的女子大多都是名门淑女,第一次撞见像君朝云这样得理不饶人的主,也是无可奈何。
“罢了罢了,你自幼流落在外,无人教养,为兄不与你计较。”
君青梧无奈地继续劝说:“你是君家的小姐,断然没有放任你流落在外的道理。”
“回去与你真正的亲人团聚,不好吗?”
“不好,且不说你说的是真是假,君公子既然暗中打听我的事,就应该知晓,我已有夫君。”
“我的夫君楚离待我极好,我为何要与你走。”
青茵听完了这一切,震惊之余只想将消息赶快传给自家少主。
君青梧自然知晓她嫁给了楚离,可如今子姝在家中地位尴尬。
他必须要为她解决困境。
这些日子,君青梧也想明白了,与其让子姝留在家中作为养女匆匆嫁人。
倒不如由他来照顾,可祖母与父亲固执,肯定不愿。
但要是这个妹妹找回来了,顺利归家,那姝儿与他的事也许有转机。
“此事我以想过,你们的婚事办的仓促,也没几个人知道,我会让他与你和离,给他丰厚的银两当作他照顾你的谢意。”
“你是永安伯府的嫡女,他一个没有功名在身的书生,侥幸入了书院读书,今后能不能入仕还未有定论。”
“回去以后自会为你寻一门好的亲事。”
君青梧想过了,虽然是二嫁之身,但燕京也有不少达官贵人续弦,嫁过去便是当家主母,又或者寻个寒门清贵,家世差些无妨,对于这个乡野长大的妹妹倒也合适。
“这么说,我倒是要谢你这般为我尽心尽力了?”君朝云轻嗤一声,眼里划过一丝鄙夷。
“就算我与你们有关系又如何,你们想要我回去我便回去吗,那我倒是想问问,我当年是为何流落在外。”
“这么多年过去了,被抱错的孩子已然长大,那我倒是想问问,君家如今该如何对她?”
“君公子可否为我解答?”
君青梧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当年抱错,虽是那家人利益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