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抬起头，眼前一座最繁华的楼阁，门檐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之外书屋。
“这是一座藏书阁？”
嬴政颇有些震惊，在普通的一个县城，民众的生存俨然是头等大事。
很少有人拿得出精力去读书，更别何况建造一座如此豪华的藏书阁，眼前这藏书阁的奢华，丝毫不比咸阳章台宫的藏书阁差。
正好闲来无事，嬴政便带着蒙毅走进书屋。
刚刚入门，出乎嬴政意料的是，这里并没有整整齐齐的垒放着竹简。
而是一本一本的小册子。
秦朝的书籍大多都是竹简，只有极少数的文字被抄在缣帛之上，不过缣帛价格昂贵，平常人家根本使用不起。
而眼前的小册子，乍一看有点像帛书裁剪装订。
但当嬴政随手拿起一本《吕氏春秋》之后，竟然发现这并不是丝织品，而是一种质地较硬的物质。
“这是何物？柔软轻便，幅面宽广。”
看着嬴政疑惑的样子，旁边的店老板连忙笑着凑过来，“这位顾客您好，这是本店的书，本店的书是纸质书。”
“纸？”嬴政先是一愣，随即手指摩挲着纸张，“这可不是绸缎啊。”
先秦时，已有纸这个称呼，不过此时的纸，指的是缣帛。
老板摸索着自己的胡子，嘿嘿一笑：“这可是陆大人发明的纸，与帛书不同，此物价格极其的便宜。”
嬴政好奇的问：“有多便宜？”
书店的老板满是笑意的伸出三根手指，然后得意的道：“这本书，只要三钱！”
“什么！”
“三钱？”
嬴政和蒙恬面面相觑，眼神中充满震惊。
“三钱！怎么会如此便宜？”嬴政不可思议地翻阅着手中的《吕氏春秋》，这薄薄一册竟然能记录二十万言。
当年他翻阅此书时，撰抄的竹简足足拉了一车。
眼前薄薄的一个册子足以解决，而且价格竟然只要三钱！
“这纸究竟为何物，竟然能卖如此之便宜。”
老板婆娑着胡子，笑意盎然的道：“造纸的材料不过是些大麻、亚麻或者毛竹、苦竹还有树皮。”
“什么？”嬴政不可思议的道：“这些东西竟然能造出如此洁白的纸张？”
“那是当然，这可是我们陆大人的发明。”一提起陆大人，书店老板脸上的得意之色更加浓郁。
“可是，就算这纸张成本极低，那如此一本书腾抄下来，这人工费也不止三钱啊。”
老板眼睛斜瞥着嬴政，拍了拍手：“老板，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用传统的抄写法？我们现在都用的是活字印刷法。”
说着，老板带着嬴政像书店的后侧走去，那里数名的学徒，正在给由一块块胶泥拼凑的版型刷墨。
刷上墨，附上纸，用力一压，便是一页纸印刷完毕。
数个模板同时印刷，学徒速度飞快，转眼间便是一沓印有文字的纸张印刷完毕。
“天才！天才呀。我还没想过有如此印刷之法，这实在是太便捷了。”
嬴政双眼放光，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活字印刷，这印刷之术和纸张对他的冲击实在都是太大了。
如此廉价的印刷成本，印刷而出的纸质书籍，物美价廉。这是跨时代的伟大成就啊！
看着嬴政如此激动的模样，这老板似乎习以为常，摸着小胡子道：“这活字印刷术也是陆大人发明的，我们这之外书屋可是纯纯的官有店铺。”
“还是陆大人？”来长恒县之后，嬴政听了无数次这个人的名字。
这个陆晨真的就如此妖孽吗？
嬴政都想把陆晨的脑袋切开，看看里面究竟装的是什么，竟能发明出如此之多的东西。
老板自信的指着这书架上成堆的书籍，道：“客官随意看看吧，我们这里就算你不买书，随便看书也是没问题的。”
看着老板离去，嬴政手里拿着书，转头看着蒙毅：“你怎么看这些东西？”
蒙毅咽了一口唾沫，眼眸中满是不可思议的道：“陛下，这个陆晨确有些才能啊，无论是这纸张还是这活字印刷术，对我大秦的功劳都不容小觑。”
作为一代帝王，嬴政自然能够敏锐的把握到这纸张和活字印刷术，所带来生产力巨大的飞跃。
嬴政没有说话，低头翻阅着眼前的纸质书籍，许久，他才悠悠地开口：“你对这长恒县的怎么看？”
蒙毅眉头微皱，略思片刻开口道：“这县城繁荣富庶，百姓安居乐业。”
“不！”嬴政摇了摇头，若有所思的道：“看似这县城的商业极其繁荣，可是我大秦是以农为本，百余年前商君曾提出了重农抑商。”
“我大秦历代君主就是遵循此法，才有的我大秦东出之治，乃至统一天下之愿。”
“如果百姓都去追逐商业，那么谁来耕种，谁来戍边？”
就在这时，身后传出一道不屑的声音：
“重农抑商在一个时代确实有正确性，但是一直遵循此法，就是愚蠢至极了。”
嬴政瞬间脸色骤变，转过头对面书架，一个青年正平静地翻阅着书籍。
青年剑眉如霜，身形高大，和煦的阳光透过书架落在书页上。
蒙毅下意识的将手握在剑柄上，刚欲拔剑，嬴政莫不作声的一把摁住他。
嬴政上下打量着这个青年，随即冷冷的开口：“你是在质疑商君的政策，还是在质疑大秦的政策？”
陆晨一把将书合上放在书架上，转头看着眼前这两个中年人，铿锵道：“都质疑！”
瞬间，嬴政眼眸暗含杀意，冰冷地道：“愿闻其详。”
系统刚奖励了一辆兰博基尼，陆晨飙完车想来书店平静一番，没想到却碰到了眼前这两人。
“唉，也罢，就给你讲讲。”
似是毫不在意嬴政冰冷的眼眸，陆晨从容的道：“我说商君的重农抑商在一个时代的确有正确性，是因为正如你所说，如果百姓都不耕作，而去追求商业，那么这个国家的根基就会不稳。”
嬴政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陆晨接着道：“造成这种现象的最重要原因，就是生产力水平太低，土地将农民死死的捆绑。”
看着眼前两人疑惑的样子，陆晨无奈的道：“说人话就是，粮食的产量太低。一个人耕种最多只能养活两三个人。”
“如果一个人耕种，他所产出的粮食能养活上百人。那么就可以解放出上百人的生产力去从事其他行业。”
嬴政先是一愣，随即冷哼的道：“你这不是痴人说梦吗，一个人耕种的粮食怎么能养活得了上百人？”
陆晨叹气摇了摇头，无奈道：“我们长恒县五年前就能做到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