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仑魁说,我得等上整整一千亿年,才能等到暮长歌复苏归来。
我两眼一黑。
我万万没想到:【婚都还没结呢,我就得守寡了……】
2.
十年后。
我孤身一人,抱着坛陈年佳酿,在一座寂寥荒芜的孤坟前,饮酒而醉。长醉不醒。
孤坟旁边满地的黄白纸钱、香烛元宝。
周遭荒草连绵。古树森森。昏黄孤冷的苍穹下,偶尔有寒鸦与飞雀掠过老树枝头——随着一阵阵“簌簌”的枯叶草木声,它们迅速地飞逝而往,只余留满地的寂寥荒唐。
我抱着怀中的长安酒。身子抵在墓碑上。荒坟前,我喝得天昏地暗:
【这是他离开我的第十年了。】
3.
我喝得疯。喝得那是不可开交。
我很快不省人事。
我孤独地靠着身后冰冷孤寂的墓碑。过了会儿,我倏地发起了酒疯。我口中不住地喃喃:“长歌……”
“长歌,我带你回家。”
“长歌,你怎么那么快就长大了。”
“长歌……”我又往自己嘴里猛地灌了一口酒,“我都要喝死在你坟头了!!可是,你竟然不管我。”
“暮长歌——”
……
我喝得昏头昏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恍恍惚惚间,我感觉到,有人把我从地上抱了起来。那人一边抱,一边紧拧着眉头,忧虑又无奈地说道:
“怎么喝了那么多。”
4.
我发着酒疯。看不清是谁把我抱了起起来。
我从来都酒品不好。酒量酒品爆差又爆爱喝。……毕竟,曾经不管我怎么乱喝、怎么乱折腾,都总有人替我操心来、操心去。无限度无下限无视道德无视纪律的无尽纵容。无数次的放任我乱来一通。……
“哐当——!!”
随着一声瓷器破裂的巨响,
我醉醺醺地、猛地砸碎了手中酒碗。
瓷片四处飞溅,裂得满地都是。酒碗被我一下子扔飞到了远方。
见状,那人步伐微微一顿。却看我瘫在他怀中,口中不断呓语着:
“暮长歌——”
“暮长歌……”
……
酒精刺激着我的全身血管。酒水吞噬麻痹了我的五脏六腑。
它们像是麻醉剂一样,侵略了我的神经、僵化了我的思维;它们麻木了我的知觉、隐匿了我的痛楚。可是,却抹不掉那呛人的刺疼苦涩。
酒是厚重腐败的一层层干涩尘埃。
它们浓烈又冷淡、热情又漠然,但终究还是对我丝毫不关心。它们敷衍地草草掩埋了我的无尽情绪与闷痛疯狂。把我和我死去的恋人一起潦草地埋葬了起来。同葬一处。
“萧寒心,你喝多了。”
那人轻声责备了我一句。
5.
闻言,
我醉醺醺的笑了起来:
“你算啥?也敢说我不能喝……”
那人默了片刻。片刻后,那人亲了亲我的眉心,慢悠悠地答道:
“凭我是你未来夫君。”
我:“……”
6.
我懵懵地耷拉着眼皮。半闭着眼眸。听到这句话,我呆了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突然!我像被一只雷电击中了的母鸡一样,猛地在那人怀里剧烈地扑腾了起来——可是,那人轻描淡写地、就把我随手按回了怀里。
我喝了太多酒。脑子都不好使了。全身力气也都使不上。
我半睁着眼睛、半醉不醒,迷迷瞪瞪地仰着脑袋。望着他。
我喃喃地咕哝道:
“你——你、”
“你是谁?”
“你长得好像我前男友哦……”
……
那人步伐一停。而后,他声调稍冰地:“‘前’男友么?”
“现男友是谁?”
我呜了一小声。
猛地指向了旁边的暮大白:“它!”
那人:“……”
7.
那人冷漠地看了一眼天天撬他墙角的暮大白。而后,他很冷淡地将它收了起来。
我不知道他要把我抱到哪里去。
朦朦胧胧间。我只发觉,自己周身的所有酒气和泥泞、都被那人用法术清理了个干干净净。并且,那人对此早已轻车熟路。
这也罢了。可最过分的是——那人突然将我抱到了一张很舒服的软榻上,搂着我的腰身和脖颈,倏地吻了上来:
“唔、!”我被陌生人强吻了。
8.
我浑身无力地在他怀里扑腾了会儿。用尽了吃奶的劲儿,却怎样都挣扎不开。
好半天,我才晕乎乎地察觉到:
【他似乎……是在,给我喂醒酒汤。】
……
我一点都不喜欢喝醒酒汤。
那味道,酸酸辣辣的。本来喝酒喝高了就很难受。这一碗味道糟糕的汤水下来,我就更加难受了。
可我又推不开他。只好任由他把这碗难喝得可怕的醒酒汤、一口又一口、尽数喂给了我。仿佛在恶劣地惩罚我,竟敢擅自喝了那么多酒。
好不容易才把醒酒汤喂好了。
赶在他给我接着给我喂几颗蜜饯前,我一边软倒在他怀中、一边委屈吧啦地嗷嗷大哭:
“哇,世风日下啊……”
“寡妇门前是非多!!”我一边被他轻柔地拭去泪水,一边委屈吧唧地嗷嗷大哭,“暮长歌才刚走了多久,这就有好色之徒敢来骚扰我了!?”
居然敢趁我喝酒,偷亲我!!
“暮长歌——”
9.
那人听着我喝醉说胡话。听了半晌。
他听着我嗷嗷地叫着:
“暮长歌尸骨未寒啊QAQ这就有人来调戏未亡人了!”“他头七都还没过?_?怎么就觊觎上他的美女老公了”“而且在他的坟头把我抱走了!比坟头蹦迪更加过分的坟头绿帽啊!!”……
……等等等等,诸如此类的话语。
那人用双臂搂住了我。一边搂着,一边听着。
他搂得很紧很紧。紧到我心底有种既微妙、又熟悉的安心滋味。
慢慢的,我不再发酒疯、也不再哭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听到他轻声问道:“你方才说,暮长歌‘头七都还没过’?”
我呜呜地:“嗯呐。没过呢。”
“他才刚刚死了一天!”
那人:“……”
10.
那人默了小片刻。而后,他随手拿出剧本,很随意地翻了翻:“可是。”
“在本章的第九段,不是写了一句【这是他离开我的第十年了】?”
我“呜”了一小声。
然后,我很没好气地往他胸膛拍了一巴掌:“那是因为我度日如年!”
十年如一日!
一日如十年!!!
暮长歌:“……”
11.
在知道自己原来并没有离开那么久以后,暮长歌顿时松了口气。
他才刚醒,就来找我。他生怕自己来得晚了,我可能就会忘记他了。甚至跟着别人就跑了。
我被他紧紧地抱着,半亲半喂,又灌了好几碗醒酒汤。
我灌得又快要哭出来了。可是他熟门熟路,又喂了我好几颗蜜饯。再温言软语地夸了我好几句。很快就把我给哄好了。
甚至把我哄得睡着了。
然后,他抱着我,给我当人肉靠垫,给我靠了一整晚。
等我睡醒以后,我抱着他,懵懵懂懂,冲他“嗷”了一声,惨兮兮地说道:
“暮长歌……”
暮长歌笑。他一垂首,给了我一个早安吻:
“嗯。我在。”
12.
我被亲得难免开心。可是,我又眼巴巴地瞅着他,不敢相信地欣赏着他那帅得惨绝人寰的脸。
好半晌,
我才磕磕绊绊地问他:
“长歌你你你……你诈尸了??”
暮长歌:“嗯。诈尸了。”
我声音打着颤:“活了?”
暮长歌:“活了。”
我一脸揪心:“真的?”
暮长歌:“真的。”
我突然恶狠狠地掐了他一下。
在暮长歌微怔的目光里,我哭唧唧地朝他问道:“我不是在做梦吧?”
“听说做梦的人不会痛。我掐你一下,你看看你痛不?不痛就是假的。”
“……”暮长歌于是如实地,“啊。痛。”
我还是不太敢相信。
我刚想要狠狠心、下血本、动手轻轻掐自己一下来试试。却被暮长歌连忙拦下了:“师尊掐我就好,别掐自己。”
我不甘心。
我又闹了会儿。闹得暮长歌整个人都手足无措。他有点发慌,刚想开口哄一句“要不然弟子做好吃的给师尊”,却看我猛地圈住了他的脖子,
冲他疯狂嘤嘤嘤:
“你下面给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