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管家离开之后,徐元高独自一人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然后起身快步朝外面走去。
后院南厢房内,徐娇儿正靠在床沿边哭泣,徐元高径直推门走了进来。
这十八年来,他几乎很少让女儿离开府邸,从那时还不是宰相的时候,徐元高就已经有意在培养女儿了。
毕竟打小他们就说女儿是个美人胚子。
“娇儿,为父绝不是害你,如今的天子,已经不是先皇,也不是之前的太子了。”
“他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果敢,狠辣,还有极深的城府。”
“有时候就连为父也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了。”
“若是你不能当上皇后,用不了多久,你父亲,你大哥,还有我们徐家所有人,都会要死在他的手上。”
“你明白吗?”
听到最后这句话,徐娇儿朝父亲看了过去,她甚至看到了父亲眼中隐隐闪现的泪花。
“父亲!”徐娇儿轻呼,泪眼婆娑。
徐元高走过去,将女儿靠在身边,轻抚着她的头说道:“你是为父的骄傲,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长得漂亮,知书达理。”
“但你又和寻常人家的女儿不同,你是徐相的女儿,为父,位极人臣。”
“所有人看上去都是风光无限手握大权,只有为父知道,退一步,便是万丈深渊呐。”
徐元高低头,看着女儿:“就算为父求你了,行吗?”
“父亲,你让女儿考虑考虑好吗?”徐娇儿没了先前的抗拒,只是脸上还写满了不悦。
徐元高深吸一口气,然后走出了房间。
另一边的吴浪自然不知道宰相府里发生的事情,此时他正在上书房阅览一封八百里加急奏折。
户部尚书李钊民跪在前面,屋外又下起了倾盆大雨。
“河道总督林子越发来八百里加急,江淮地区连月大雨,十天前淮阳河南段决堤,淹没三县十一乡,死伤百姓上千计。”
“求朕开恩,下拨防洪筑堤款七十万两白银。是这意思吧?”吴浪放下奏折朝李钊民看去。
后者跪地点头,开口道:“国库内先前有盈余百万两,加上后来罚抄的各贪官污吏家产,合计加起来也不过三百万两。”
“林大人一开口就要七十万,这后面还不包括灾区开仓放粮的钱。微,微臣不敢做主啊!”
看着眼前的户部尚书急的满头大汗,吴浪也明白他心里的担忧。
“准。”吴浪深吸一口气说道。
“皇上,这七十万两放出去,加上三县十一乡后期赈灾粮食,至少是一百五十万两啊。”
“是,是不是打点折,先拨四十万两过去?”李钊民小心翼翼发问。
吴浪皱眉道:“不可,河道决堤关乎无数子民家庭安危,务必抢修加固,这钱不能打折。”
“皇上,还有南陵城那边匪患,湖广省的瘟疫,可都等着朝廷的银子下去。如此一来,国库撑不了几日啊!”李钊民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皇上减免了三年赋税,光靠羽衣卫和刑部都察院查抄贪官污吏,亦不够用啊。”
吴浪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老李,你想搞钱吗?”吴浪压低声朝李钊民发问。
后者一怔,立即点头道:“想啊皇上,微臣就是做梦都想搞钱啊。”
吴浪上前将李钊民拉起来,在他耳边低声道:“朕倒是想到了一个搞钱的好法子,就看你敢不敢做了。”
后者看向吴浪,后退一步拱手道:“只要能为皇上解忧,臣就是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前些日子万花楼不是烧了吗?”
“是啊皇上,已经烧的没法看了。”李钊民一脸疑惑。
吴浪点点头,继续道:“你知道天底下最赚钱的生意是什么吗?”
“皮肉?”
“答对了一半,是高档皮肉。”
李钊民明白了,瞪大双眼,直接跪伏在地上,身体不住的颤抖起来。
“皇上,此事万万不可为啊,青楼乃烟花柳巷,伤风败俗之地。臣乃朝廷命官,何况有违祖制,有违律法,臣,臣不敢呐。”
吴浪皱眉:“刚才不说肝脑涂地万死不辞吗?朕又没叫你去开。”
见李钊民跪在地上不吱声,叹息一声挥手道:“罢了,你走吧。”
房间里安静下来后,吴浪背着手在屋子里转圈,这时门外传来王德忠的声音:“皇上,兵部尚书严开山大人求见。”
“进来。”吴浪摆手坐在了椅子上。
严开山火急火燎快步进来,身上还有雨水滴落,直接跪在了前面。
“皇上,方才收到西凤岭驿站急报,说大禹国派了几位使臣正往京城而来。”严开山沉声说道。
吴浪一怔:“大禹国使臣?从西域入境不该是陈达最先知道吗?怎么是驿站报信来的?”
“这,这微臣也不知道。”严开山知道事情紧急,得到消息后立马冒着大雨觐见来了。
陈达返回西域还不到半个月,大禹国的使臣就来了,速度够快啊。
“知道他们是来干什么的吗?”
“据,据来信所说,大禹国使臣,是,是为长公主和亲一事而来。”
啪!
吴浪一巴掌拍在桌面上,怒喝道:“陈达这个狗东西,看样子,他是没把朕的话放在心上啊。”
“那些使臣还有多久到京城?”
严开山立即低头道:“应该在十日之内,就能抵京。”
“算了,来就来吧,你通知礼部,该接待的还是要接待,不可怠慢。”吴浪挥手说道。
次日一早,大禹国派了使臣前往京城的消息早就传开了。
退朝后吴浪叫上魏晋安和童轩公到了御书房内。
三人落坐后,吴浪开口道:“魏老,老师,大禹国的使臣这么快过来,据说是为了长公主和亲一事,两位怎么看?”
魏童二人对视一眼,童轩公开口道:“皇上,依老臣所见,这并不是个好消息。”
“今早得到消息后,老臣与太尉也商议过了,这怕是大禹国要出兵的前兆。”
果然,和自己猜测的一样,吴浪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魏晋安接着担忧道:“皇上,可按照我大吴国目前的国力,若是真的与大禹国开战,恐怕……胜算渺茫啊!”
吴浪站起身来,背着手踱步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就算我们不想打,大禹国若是非要打,也只能出兵。”
“陈达那个老狗肯定是靠不住的。”
“可眼下国库空虚,若是起兵,至少得准备两百万白银啊。”童轩公面色严肃说道。
房间里沉默了一会儿,吴浪忽然挥手大声道:“搞钱!”
“皇上,老臣也想搞钱,但钱从哪儿来啊,税赋免了三年,泼出去的水可不能收回啊。”魏晋安摊手说道。
吴浪抬头朝门外喊道:“王德忠,拟旨。”
王德忠小跑进来,快速走到了旁边小书桌前拿起了笔。
“永盛元年八月初,新皇即位之初,国库空虚,财政不足,亦遇外患咄咄逼人。朕诚邀京城各绅士巨贾,进宫商议对策,解燃眉之急。”
吴浪说着扭头朝王德忠说道:“就是朕要将京城所有富商请来宫中议事,你再润润笔,就是这么个意思。明日午时四刻,朕要见到京城所有富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