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虎子使眼色，想最后确认一遍，打鬼鞭到底是不是他拿过来的。
他的眼神告诉我除了一无所知的懵逼，就只有懵逼得一无所知。
发生这种事，不是一两句话就可以解释清楚的，既然现在打鬼鞭在我这，那我自然也不会那么容易还回去。
我决定先去探探老道士的口风。
“老先生，您这话什么意思。”我笑着迎过去“我和虎子到底拿了您的什么东西。”
老道士一脸不屑道“少废话，还我打鬼鞭。”
我装作一脸吃惊，说道“什么？打鬼鞭，之前在阴曹地府爷爷不是已经将打鬼鞭归还给你老人家了吗。”
老道士依旧坚持说我二人偷了他的打鬼鞭，“在下面的时候，秦爷的确将打鬼鞭还给老朽，不过回来之后，刚才趁老朽不注意，你两个小娃娃又偷走了。”
“这事绝不是我们干的出来，自从回来后，吃了一口饭我就直接躺下来，难不成在梦里给你偷了。”
我回过头向虎子问道“虎子，你拿了老先生的东西吗？”
后者此刻是真的啥也不知道，一脸不知所措看着我们，然后又一脸无辜的摇头。
看到虎子这副表情，我甚至都怀疑床上的打鬼鞭是不是又消失了。
老道士明显顿了顿，又继续道“你两个小娃娃，给老人家唱双簧呢，刚才你俩在屋子里大喊大叫，只怕这栋楼都听到你们声音了，不正是得意偷到打鬼鞭吗？”
老道士刚说完。
我就听到房门传来‘哒哒哒’的敲门声，接着有人说道“408，408的病人家属，请不要大声喧哗吵到其他病人休息。”
估计我刚才说梦话的声音的确大了，现在人家都来提醒。
虎子一个箭步上前赶紧将房门反锁，医护人员有这栋楼所有房门的钥匙，也包括我们这间房间。
之前说过，我们这间房间其实不算是病房，以前是医务人员值班室，所以才能从里面反锁房门。
外面的说话的是个女护士，见打不开门，也有些着急了，忙问病人的情况，并坚持让我们开门。
这时虎子发现门上还有一个小窗，赶忙打开，并以我们要睡觉了为由，坚持不开门。
原本我以为这个行不通，没想到三言两语被虎子哄过去了。
女护士从小窗看了一眼，见我们都在，才将信将疑，走前又特地叮嘱我们小点声，别打扰到别人。
等女护士走后，我回过头来才发现老道士不见了。
等走到阳台上才看到他已经倒头睡下了，果然还得是一物降一物，没想到下得了阴曹地府，斗得过小鬼的人竟然怕一个小护士。
等了有一会也没见老道士来闹，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睡着了，至少可以确定他现在是相信我们的。
没等我开口，虎子就跑到我旁边来坐下，神秘兮兮的问道“九哥，你啥时候学的这本事，刚才我也在屋子里，转眼之间你把人家东西都偷过来了。”
我没着急回答，朝虎子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又将耳朵竖起来贴在隔壁的墙上，大约过了半分钟，仍然不见任何动静。
我才拉着虎子坐下，这事的确是蹊跷，不知道该怎么和虎子说。
于是我问道“虎子，如果我说是从梦里拿出来的，你信不信？”
虎子看着我，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好像在说，你信不信？
见此场景，我也先不着急解释这事，于是说道“虎子，我知道你不信，你先听我给你说说在阴曹地府的事，比起这事那简直算毛毛雨。”
白天我上来后，身体又累又饿，虎子想要我给他说说下面的事，可当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就没有说。
于是我将下去的整个过程，在我添油加醋下足足说了一个多小时，听得虎子一愣一愣，不禁对我竖起大拇指道牛*。
接着我又趁热打铁，将我刚才做梦的全过程说了出来。
说完后，虎子陷入沉默。
我以为他不相信我，然后直接放话道。
“这事，哥要骗你，给你当小弟。”
虎子还是没说话，过了好一会才缓缓道“九哥，你说爷爷是不是让你去看看对面坟山？”
我本想脱口而出说，‘你信这玩意’，想了一下，又硬生生憋回去。
我做梦的功底，怎么滴也有十多年了，各种千奇百怪的梦都做过，可没有哪一件是在生活中应验的，所以全当做梦就是在胡思乱想的结果。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下过阴曹地府，见过黑白无常，这也让我认识到另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同时对生命又多了几分敬畏。
最主要的是床上放着的打鬼鞭这事太过诡异，总不能是它自己长脚走过来的吧，我准备听听虎子的意见。
“九哥，我觉得这事可信。”虎子认真道。
“为什么？”
“我见过很多亲人去世托梦的……”虎子意识到说错话，停了下来，我示意他继续。
“九哥刚才说爷爷也是位老先生了，如果真的是有什么在下面没来得及说，通过托梦的方式也不是不可能。”
我点点头，心里暗道，的确，这个梦是我上来后就紧接着做的，也许，当时爷爷真有什么话没说完才通过这种方式。
而且，这个梦，与其说是梦，不如说像经历一场面对面的谈话。
我看向虎子想听他的打算。
“夜访荒坟”虎子看着我一本正经道。
我有点犹豫，并不是因为害怕，担心爷爷是一点，我们怎么出去才是重点。
虽然我们在这里可以自由出入，但那是限于白天，晚上就是全封闭的，四楼到一楼。
看着虎子满脸自信的样子，想必他是知道怎么出去的，一时我也有想去的冲动。
这时虎子直接把打鬼鞭递我手里，略有怂恿的语气道“九哥，走，反正去看看又没有什么损失。”
虎子从小喜欢冒险，而且胆子大，当然胆子小也不敢开棺材铺。
索性我也不犹豫，拿上打鬼鞭，叫虎子带上手电。
他走在前面带路，结果我这才发现，这小子还藏了一手，会开锁。
每个楼梯间的铁门上都有一把成年男性拳头那么大的锁，硬是被他三下五除二打开了。
从精神病院出去我们迷了路，瞎转悠了两圈才从一个小巷子里穿过找到上山的路。
秋天晚上的风很大，我出门只穿了一个外套，一阵一阵凉风吹来让我瑟瑟发抖。
走了一段路我才看清楚这里的大致面貌，这里是两座相连的山，由于视线受阻的原因，从精神病院那里看过来只能看到一座山。
这所谓的坟山其实就是当地的公墓，不过当时大家都不习惯称公墓或陵园。
一个埋死人的地方叫坟，一群埋死人的地方就是坟山，大家就这么叫了。
91年我们这边已经有公墓的出现，这个地方叫双狮山陵园，也是当时的第一座陵园。
刚开始风是很大的，当走进坟山后，风就停了。
一开始我以为是走到背风面，可回过头才发现我们走的是水平线，也就是风到陵园门口就停了。
我不敢把这个情况告诉给虎子，此时他在前面走得很轻松，满脸兴奋。
如果到时候两个人疑神疑鬼才是最惊悚的，鬼吓人尚可，人吓人吓死人。
经过阴曹地府一遭之后，现在面对这种情况已经产生免疫，与其说出来让大家不安，不如内部消化。
又走了几分钟，虎子停下来，回过头问道。
“九哥，你说的无字碑在哪？”
这时我们的位置应该是在半山腰，我看着漫山遍野的坟，眼花缭乱，去哪里找什么无字碑。
“害，我都说了只不过一场梦，梦里爷爷也就这么随手一指，我哪知道什么无字碑在哪，或许根本就没有。”
我此时期待虎子快说，那回去吧不找了，因为我肚子又在咕咕叫了。
结果他总是让我意外的。
我借着手电的光看着他的脸，好像并没有感到失望，反而多了几分兴奋。
“好，那咱们先从这里找上去，一会再从另一头找下来。”
我听到这话甚至都觉得是我耳朵坏了，于是又追问一句“你的意思是？”
“九哥，我的意思是咱们挨个找，一定可以找到。”
不等我反应他就走在前头。
我觉得我现在才是在做梦，这小子今晚要是真挨个找坟，明天我就和小护士说，单独给他腾个房间出来。
放眼望去，已经无法估计这片山到底有多少座坟，更别提这里有两座坟山，半夜办这种事，这要不是精神病都没人信。
接着我便由着虎子，他挨个去别人坟头看一眼，看完了不忘双手合十，给人家说一句‘多有打扰’。
看到这一幕让我又好气又好笑。
我完全没有心思去看哪块墓碑到底有没有字，全然漫不经心。
可就在我看向虎子前方的时候，眼前的一幕让我把心直接嗓子眼。
我当即关掉手电，一把将前面的虎子拉到一块墓碑后面。
虎子不明所以，正要开口说话，我一手捂住他的嘴巴，另一只手指向我看到的那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