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时,纪白榆和纪听澜就知道母亲得了一个很严重的病。
而且哪怕他们上学了,能够见到母亲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就算是见到了,也只能记住母亲那双含满忧伤的美眸。
父亲又忙着公司和母亲的事情,对于他们两兄弟而言并没有尽过多少责任。
一大半都是管家和保姆陪伴照顾他们,可是他们每隔一个星期都能有一天的时间见到母亲。
那个时候是两兄弟最期待的一天。因为那时,许久未见的母亲会很温柔的抱着他们。
她的身上总有股浅浅的花香味,看着他们永远都是满满的爱意,甚至她可以为了他们重新弹起钢琴,还会一点点的教他们。
纪听澜像他母亲,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甚至是遇到了什么不舒服的事情也只会一个人憋着。
甚至在看到母亲弹钢琴的时候,自此对钢琴也有了发自内心的喜欢。
纪白榆比起她更像纪权,心思缜密,在外人面前善于伪装的他却是让他们连声夸赞。
纪母的病治不好,是因为这场婚约带给她约束自己自由的枷锁。
曾经她可以随意的演出,享受着在全场寂静的舞台上宣泄着自己的情感。
钢琴总会带给她生活的希冀,可是当她嫁给了纪权生了孩子,一切都变了。
为了纪家的面子,林桐君不能再抛头露面,每天都只能待在纪家。
就像是个失去了自由的金丝雀。
哪怕纪权再怎么爱她,她没了梦想和希冀又怎么可能会接受折断羽翼的事实。
即便纪权再怎么待她好,也不可能弥补亏欠她失去的。
林桐君就像是逐渐失去生机的笼中鸟,折断翅膀也会丧失生机。
最终她在一年下着大雪的冬天,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那时的纪听澜和纪白榆才十一岁,母亲的离开让他们大受打击。
在葬礼上,父亲的表情是前所未有过得平静,甚至连忧伤和泪水都不愿意施舍。
也是在那个时候,纪听澜对这个冷血陌生的父亲更加厌恶。
纪白榆并未表态,只是沉默的看在眼里。
林桐君去世后,纪听澜就不怎么碰钢琴了,但是纪权却像是决定了什么,请了一位大师级别的钢琴家来教他,只不过纪听澜不愿意。
之前有母亲在他才喜欢,现在母亲去世了,更别说还是这个男人逼迫自己。
纪权可不在乎这些,纪听澜即便是不想学也会有人盯着他逼迫他。
即便是纪白榆怎么劝纪权,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他也被关在这个别墅里,不能再随意出去,一天到晚除了练钢琴就是学习。
与这些年被束缚住自由的林桐君一样。也是自那之后,这个房子只剩下纪听澜和几个留下来的仆人。
纪白榆被纪权送去了私立的军事化管理的学校。
一年下来都没能见多少面。
逐渐的纪听澜开始习惯一个人的生活,在这个牢笼的房子里,做着被规定好一切的事情。
他逐渐妥协,但是却不愿意认命。
纪权现在的所作所为像是在逃避,林桐君的死并非对他毫无伤害。
他很爱她,可是直到林桐君死了,也不愿意相信是自己害死了她。
所以哪怕是把林桐君生前,最引以为傲的钢琴强加在纪听澜身上,也不会有任何愧疚。
而把纪白榆送到军事化的私立封闭学校,也是因为逃避内心的愧疚不安,才会想把这两个人分开。
毕竟在外面的人看来,林桐君会得抑郁症是因为产后抑郁。
所以他自然而然的把所有原因都推给兄弟二人,哪怕他知道真正的原因。
有的时候他会去一趟别墅,去听纪听澜学习过后的成果。原以为继承了林桐君的天赋,不曾想竟然连她的一半都没有达到。
在这种不知名情绪的趋势下,他会对纪听澜失控的动手,把人抽倒在地也不停手。
他会借着这个空档发泄情绪,不管受伤最深的人会是谁。
长久下来,纪听澜也不愿意在这么任人宰割下去。
他有自己的思想,会恨会爱,他恨这个带给自己无尽黑暗压抑的施暴者。
甚至压制着他的思想,迫使沾染上绝望的气息。
后来的后来,纪听澜趁着一个时间段,没有佣人管家的盯梢下,一把火烧了这里。
自己则是逃离了这个让他像个没有思想的囚牢。
这场大火烧的不光是纪听澜身处地狱一样的生活和记忆。
还包括了他复仇的开端。
纪权自以为是,总是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理所当然。
哪怕让他们兄弟遍体鳞伤,只要达到了他的目的,一切都可以无所谓。
就连纪白榆在那个学校里的事情至今除了他一个人,无人知道。
纪听澜逃离了那个地方不久,纪白榆就找到了他。
虽说是纪权让他把他带回来的,但是纪白榆却并没有这么干。
他给了纪听澜一张卡,那里面是母亲留给他们的所有。纪白榆不管他要不要,只是把东西塞到他的手里。
并告诉他,要想和纪权对付就必须要自我强大起来。
在那个压抑的地方,纪听澜毫不犹豫的离开,留下他一个人承受一切。
哪怕已经过去了那么久,纪听澜虽然也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但是随着一次次纪白愉带给自己的麻烦,他也很烦躁。
选择医生这个专业,对于纪听澜而言其实是个最好的选择。
打从一开始,他就没停止报复纪权,但是能让他最痛苦的活着才是纪听澜最快意的惩罚。
直到现在,纪听澜为了报仇做出的事情也有不少。
甚至.....还害了一个人。
说到这里,纪听澜才像是如梦初醒。
他在母亲绝望的阴影下有了很深的执念。
以至于到现在,把所有藏在心里的话都说出口后才发现.....自从时添出现,他的恨似乎都被盖住。
时添感觉到男人错愕的神情,也许是心疼了,抬手轻抚了他的脸庞。
抬头在纪听澜的脸颊上落下一吻。
随着药劲引起的困意袭来,他迷迷糊糊的就贴着枕头,昏昏欲睡道,“我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