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厌恶权贵戏谑的恶趣味,应该知道如今的百姓到底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岚国君王并非仁君!他不过是同那些天潢贵胄之人一样,无法懂得身为平民的苦。”
时添思绪万千,这才回头却发现玄参嘴角溢出了鲜血。
淋漓斑驳的落在身上的衣袍上,触目惊心。
“玄参!”
时添的叫声,引起裴南袁和时北城的注意。
当他们立刻出来时,就看到那个脆弱的书生吐口一口血,整个人摇摇欲坠。
玄参被时添扶住,可自己不堪的身体早已经无能为力了。
他很是不忍的看着时添,随后浅浅的说了声,“对不起......”
时添身子一僵,就看到玄参从怀里拿出了一根木簪子攥紧,气若游丝道,“高家....要时家身败名裂.....是我.....对不住你们....”
“我的父亲....是柳祈闻.....”玄参还没说完,就一下子断了气,手无力的滑落在身下,连带着木簪子都落到地上发出响声。
时添错愕的看着这一幕,不知所措。
甚至在搀扶不住要摔倒时,还是一个温暖的力道抱住了他。
一双大手帮他蒙住了眼睛,虽然迟了,他早就看到面前一幕,可到底还是没来由的感觉到凄凉。
玄参他死了,就这么毫无征兆的暴毙在这。
那么也就意味着,他们四个监考官包括裴南袁,都要被定下失责之罪。
况且玄参还是有罪之人,这会儿更是将原本很好解决的事情变得复杂。
时添惊魂未定的被裴南袁扶着坐在大厅的椅子上。
而他的手上还拿着玄参死前一直握在手里的木簪子。
难得的沉默却在此刻悄无声息的蔓延。
这场闹剧谁也没想到会以这种场景收场 。
时添疲惫失神的坐着,许久时北城这才打破了这个氛围。
他站了起来,可是却在此刻再无精力了,“等科考结束,我便前往皇宫请罪。”
“父亲,我陪你。”时添回想起方才玄参所说的那些遗言,心里的不安逐渐被放大再放大。
“那就一起吧。”徐见川活了那么多年,没想到就栽倒在了这里。
高家果然是很有野心啊,连带着他们都被摆了一道。
裴南袁沉默许久,忽然看着外头微醺的天色,许久才开口,“天要亮了。”
时添看着远处被蒙上白布的遗体,心下寒凉,“人命如蝼蚁,低贱却又迫不得已。”
“九日要到了。”
玄参的死讯暂时还没有被散播出去,就连尸体都被安置在一处偏僻阴凉的偏院里。
最后的时间里,时添和裴南袁站在门口向下仰望着许多号舍。
他看向裴南袁忽然道,“对不起啊,这一次连累你了。”
要是他能早点察觉到玄参的异样,或许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
可是裴南袁却显得比他还要无所谓,“这又不是你的错,道什么歉啊。”
裴南袁只觉得高家大费周章的让一个人搅乱科考,可惜这场大火没烧起来就被扑灭了。
而且他还亲自去查看过,发现玄参就算是碰倒了号灯,也没想着真的毁了这里。
而是很刻意的找了个不容易伤害到无辜之人的燃烧点。
而最终的目的,只是要毁了这次的监考官罢了。
“我看你丝毫不担心的样子。”时添看着裴南袁满脸无奈,“难道你有什么打算?”
可裴南袁却笑着摇了摇头,“没打算,不过我想到该怎么把我身上这个烫手山芋解决了。”
“别担心一切有我。”
时添看着他试图找到一丝破绽,可是却没有, 最终似是认命的轻轻叹了口气。
不过对于玄参死前握着那个木簪子的事情,他还是有些耿耿在怀。
他从怀里拿出那个木簪子仔细看款式,也不过是最简单随处可见的寻常货。
要是想知道是谁给他买的,估计也不大可能。
时添又一次陷入焦局,可在下一秒他手上的木簪子就被裴南袁拿过,眼里满是探究的深意。
“这是玄参的?”
“嗯,在临死前拿出来的,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我帮你调查一下有关于玄参的人际关系吧,希望能对你有什么帮助。”
闻言时添抬头看着他,惊喜道:“真的?”
裴南袁一笑,眸光像湖水一般盛着漫漫许多不知名的情愫。
时添竟然有些烧脸,连忙避开视线。
当结束的钟声响起,所有人都停止了手头上的动静。
时添远远的看着考生离开贡院的背影,心里惆怅万分,而在那些背影里。
他一眼就看到了高今。
此时的高今却在人群里反复张望,似乎是在找什么。
可直到对上了时添冰冷的目光时,顿时停止了搜找。
时添看着他离开贡院的大门,大门口不少接人的考生家眷喜气洋洋的。
他们完全不知道贡院里发生的事情,同样也不知道有人当场暴毙在这。
“高家二房是不是还有一个长子?”时添忽然问的问题让裴南袁疑惑,不过还是回应的点头。
“高家二房的长子,高既白是国子监的教书先生,威望很高。”
高家向来都很尽心的培养每一个,而高既白就是其中最为成功的代表。
年方二十有四,未婚却早已在国子监有了坚不可破的地位。
甚至可与国子监祭酒平起平坐。
时添看着外面的场景一言不发,只是示意明白的点头。
等到时北城和徐见川和徐南靖一起出来时,他们就知道是时候了。
欺君之罪不可犯,所以在完成好自己的职责后,众人就坐上马车前往了皇宫。
其中裴南袁让乘炀去暗中把在偏殿的尸体给带走。
不然一直放在那里,也不合适。
在踏进宫门时,早已等候许久的许公公,此时站在一旁朝着他们微微颔首,“几位大人,陛下已经等候许久了。”
裴南袁骑着马在他面前停下,“劳烦公公带路。”
许公公转身便在前带着路,他们都下了马车徒步前往金銮殿。
一路上众人沉默不语。
许公公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反而到了金銮殿前,他才佝偻着身子道,“几位大人公子请进吧。”
时北城和裴南袁率先往前走,后面跟着的几人也相视无言。
金碧辉煌的大殿内,帝王正襟危坐在龙椅上,单手撑着脸,神色不明。
裴南袁率先抱手行李,“陛下。”
“嗯,爱卿都免礼吧,此次科考是否出了什么事。”皇帝语气沉重,眸光都浅浅的在所有人身上徘徊。
时北城直接跪地,“陛下,是老臣对不住你的信任,才让此次科考出现了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