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一直这样下去吗?”傅砂问他,“你还要这样逞强多久?”
“这是我的职责。”容执回答,眼里疲惫却依旧有光,“我需要为当年父母为了我,放弃了一群民众的罪孽而赎罪。”
“所以.......没有什么逞不逞强的,这是我的使命,亦是归宿。”
“.......你为什么总要把那些不属于你的罪名,强加在自己身上?”
容执舒了口气,浅笑道,“没有强加,这都是我自愿的。”
傅砂简直要对这个傻子,破口大骂。
每一次都带着那些人出去寻找物资,基地那么多人,他们又要找多少才足够啊!
“你啊,我看是没得救了。”
容执在乎他的话,哪怕说自己是傻子也好。
可是只有这样,他的心才会安静下来,至少不会被梦魇束缚住。
从始至终他都清楚的。
———
时添噩梦中惊醒,心有余悸时,对上了容执意味深长的目光,胸腔酸涩。
“醒了?是做噩梦了?”
时添紧紧攥着胸口衣服,深吐出一口气。
“我 ......没事.....”
时添坐了起来,可一动就牵引到身上的伤,疼的忍不住龇牙。
容执伸手扶了扶他,并且还将准备已久的食物递给他,“吃点吧。”
“谢.....谢谢。”时添接过,有些不自然的抿了抿唇,也没有多问,便接了过来。
容执看的出来他心事重重,但是根据他之前的猜测,时添会被人丢在基地门口,定然不简单。
“睡了一觉,感觉好一点了吗?”
“好多了。”时添看着他,点了点头,似乎想到了什么,“你.....应该是有什么,想问我的吧。”
“你如果不愿意说,也可以不说。”容执并不会强迫他,“要是好一点了,觉得无聊可以和我说一声,我带你出去转转。”
“.......”时添沉默,他其实很早就想问了,“你....一直以来对谁,都是这样的吗?”
“.......嗯。”容执看着他,“那时我虽不在,但是有人说,你的处境很危险,我能帮你就帮了。”
“.....可是你连我的身份来历是谁,要干什么,你都一无所知.....”
“那又如何,只要你还是人,只要你有难,东逐基地还有我,那就不会赶你离开。”
时添眼里开始燃着点点星光,他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忽然觉得,要是此时此刻,有有心之人混入其中,恐怕你一点也不会怀疑吧。”
“那就要看,他们是否会扰乱基地的秩序,是否会对基地众人有生命威胁。”
“若是有,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时添浅笑着,“你护卫这里,是东逐基地和所有幸存者的荣幸。”
“谬赞。”
“我说的发自肺腑,并无奉承。”
容执笑道,“我知道。”
———
时添在来到东逐基地,已经将近一个月。
在这期间,宥齐每日都给他开药上药,可算是将这个破败的身体养了回来。
期间容执也常来,只不过有好几次都带着伤,还逞强的想要装作什么事都没有。
可却被宥齐强压着,不要他在乱折腾。
斩杀蜃尸,本就是不简单之事,更何况容执还是这种固执不怕死的人。
杀起蜃尸来,那可真真是杀红了眼。
蜃尸是通过血肉进行感染。
但凡是误食了它的血液或者是肉,就会被感染。
容执身上,没有被咬的痕迹,全部都是抓伤和淤青。
时添站在旁边,看着这些伤口也不知道作何感想。
这个基地里共有百名幸存者,其中年轻力壮者,不过五十多个。
顾少虞和温醇作为容执的副手,自然身上或多或少,也都受了些伤。
但是比起他那就轻了一点。
容执背后,有一道从右肩胛骨划至左腰的大划痕。
根据顾少虞说的,容执是为了保护物资,一时不查才被抓伤的。
那似乎还是只留着长指甲的蜃尸,一言不合就开打,长得就跟着疯婆子一样。
嘴里呢喃着许多,不明不白的话。
“你这伤但凡在深一点,我告诉你,你就跟死也没什么区别了!”宥齐恨铁不成钢的,在看到容执找死的伤痕后,实在是受不了了。
“你下次也别回来了!每一次都这么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你难道就不能把你这条命,稍微放点在心上吗?!”
容执淡定的,给自己盖了下被子,躺在病床上小憩。
有的时候,他无需开口多说,行动足以证明一切。
宥齐被气得不轻,要说他在这么拼命,下次就该和时添一样留的满身伤痕了。
时添站在旁边,看着眼前这一幕无奈的叹气。
先稳定支开了宥齐后,才来到容执旁边,属于自己的床位上坐着。
“容哥,他走了。”
容执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少年,温温柔柔的看着自己。
“你也是想劝我吗?”
时添摇头,“不是。”
“我只是想问问,下次你们出去的时候,可不可以带上我。”
“不可以。”容执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外面太危险了,我不可能让你去的。”
时添有所预料,但还是闷闷的鼓囊着嘴:“可是在这之前,我也是习惯了在外面,和那些蜃尸周旋的。”
“你眼里的我,未必是手无寸铁的人啊。”
容执枕着枕头,虽然疲惫但依旧有着精神和他聊天,“那又如何,你现在是伤者。”
“我好了,早就好了。”时添很不喜欢把自己,当成柔弱无能的人,“我现在都可以和宥齐一起,治疗伤者了!”
容执点头,顺势而为,“所以啊,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和宥齐留在医务室,治疗伤者吧,如今的外面蜃尸肆虐,难对付的很。”
“好不容易把伤口养好了,为什么还要趟这堂子浑水?”
时添道,“可是我得跟着,宥齐说的很对,你要是再这样真的会死的,我得看着你。”
容执呼出一口气闭上眼,完全是面对调皮的孩子,而无奈附和的模样,“你得听话。”
“我不是小孩!我已经二十了!”
“二十岁对我来说,也是个小孩。”容执现在是三十岁,和这个小孩差了十岁,怎么能不算小。
时添气愤的哼了一声,赌气的躲到被子里。
容执看到如此小孩子的一幕,轻笑了一声暗道,果然是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