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光了杯子里的咖啡，程红泪下意识就摸烟，这时候，顾子瑜回来了。
她表情平静，一副贤者模式的样子。
仔细看，丝袜换成了新的。
程红泪把烟放回烟盒。
“完事了？那我们走吧，看来，小司那边也完事了。”
顾子瑜红着脸点点头。
两个人并排下楼，走向对面的胡同。
司鸿羽背着光，站在胡同口。
感觉到她们来，司鸿羽立刻问道：
“泪姐，带矿泉水了吗？”
程红泪一边从包里拿出水瓶，一边走向他：
“怎么了？你跟芸儿认识没两天，也沾上她的毛病了？”
“不是，就是想洗洗手，麻烦帮我倒一下……啊，顾姐，这个给你。”
司鸿羽把手里的牛皮纸袋举起来，顾子瑜伸手接过。
某种液体渗透了纸袋的底部，掉在地上。
顾子瑜低头一看，瞳孔瞬间凝固。
“这、小司，这是……”
她越过他的肩膀，隐约看见昏暗的胡同内，五六个人倒在地上。
司鸿羽把手伸到矿泉水瓶底下，程红泪刚要往下倒。
司鸿羽却又想起什么，手夹着一张血淋淋的A4纸。
“泪姐，这是你之前那张纸的后续，先收好了，别弄湿了。”
“先前？你是说天命会十三个成员的？”
“对，是倒在那里的那几个给我的，倒吧。”
水流冲刷着他手上的血迹，待血冲掉了，司鸿羽从口袋里拿出一只手帕擦干手，三人向车里走去。
上车之后，程红泪打开A4纸仔细看着。
顾子瑜表情复杂的把牛皮纸袋放在脚边。
程红泪把纸条放在一旁。
她叹了一口气。
“小司，你还真是会找麻烦。”
司鸿羽和煦的笑了笑说：
“泪姐，这怎么叫麻烦？我说过，我是个和平主义者，我也不想跟天命会发生正面冲突。”
说罢，他把两张纸都递给顾子瑜。
“顾姐，这个你看一下。”
程红泪没有立刻发动汽车，她从后视镜，观察着顾子瑜。
顾子瑜接过两张纸，看了一会儿，一脸茫然的抬起头。
“小司，这是什么？”
司鸿羽拿出一片口香糖，撕开包装纸放进嘴里。
这是出来之前，卓芸儿塞给他的。
“顾姐应该知道，杀了你丈夫，还有儿子的那个人，是天命会的成员。”
他淡淡的说着。
顾子瑜的手微微发抖，但她不明白司鸿羽为什么要再次强调这件事。
“我……知道。”她艰难的承认着。
尽管想尽量保持平和，但眼神里静静燃烧着憎恨的火焰……以及其他一些东西。
她脑海中再次闪过那些凄惨的画面，不自觉的夹紧了腿。
“那张，是天命会能查得到的十三位组织成员。”
“嗯。”
“另一张，是我刚刚问到的，他们的父亲、母亲、妻子、丈夫、儿子、女儿、恋人、朋友……以及其他最亲近的人的姓名、住址、工作单位、常去的地方。”
他停顿了一下，脸上自始至终的带着和煦的微笑。
顾子瑜怔怔的看着他。
似乎很艰难才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
“这，这不好吧？”
程红泪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默默打开手套箱，拿出一包纸巾。
“子瑜，别把我的车座弄脏了，好好的擦擦。”
“哎？”
顾子瑜猛然抬头，从后视镜看见自己正在病态的笑着，从嘴角流下的口水将胸口的衣服濡湿。
她连忙接过纸巾。
程红泪这才发动汽车。
司鸿羽沉默的把手放在琴箱上，心里想着：
的确啊，卓芸儿确实不适合参与这样的事情。
耳边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还有后座顾子瑜的水声，以及鼻腔里充满令人厌恶的二手烟气息。
司鸿羽突然有点想早点回去，跟卓芸儿一块打游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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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会总部会客厅。
这客厅长的简直不像话。
从门口走到对面，须有五百步朝上。
两面墙上，是疯狂的彩绘。
各种奇形怪状的怪物，用令人作呕的色彩涂抹而成。
天花板书写着四个比人大的多大字：
我即天命。
客厅中央，摆着不大的茶几，对面而坐的长沙发。
长沙发上，一个身着白西装，梳着长马尾，五十岁上下的男人桀骜不驯的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嘴里叼着雪茄烟。
他的对面是程红泪。
依然是身着白色大褂，眼神颓废，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顾子瑜也坐在程红泪的身边。
很局促不安。
“啐！”
暗鬼吐了一口唾沫，满脸都是不屑，然后狠狠抽了一口烟。
“居然敢迟到，你们的傲慢倒是让人印象深刻！”
程红泪淡淡笑了笑。
“准备工作，做的稍微长了一些。”
说罢，她向顾子瑜递了一个眼色，顾子瑜从随身带着的手提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
暗鬼提了提鼻子，忍不住笑了笑。
他把牛皮纸袋拿过来，往里面一看，一副“如我所料”的表情。
“我以为你是来赔罪的，但……”
他拎起纸袋倒过来，把里面的东西倒在桌子上。
是十几颗血淋淋的眼球。
“你他么的什么意思？给我下马威？”
天命会其他十二位成员马上杀气腾腾的样子。
程红泪不慌不忙。
“我们来这里之前，贵会的人再一次袭击了我们，哦，应该是贵会的成员和他的小伙伴们，因为我记得天命会不收没有序列的人。”
她拿出一颗烟，不慌不忙的捏在手里。
“我此次来，一来是想把这件事了了，二来，也是想跟你们打打招呼，毕竟，我已经在暗网挂牌，今后，我们都是‘人类的守护者’了。”
她不甚认真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然后，还希望你和夜神能管教一下你们的手下，做人，不要再这么有眼无珠比较好。”
暗鬼脸上露出憎恶的表情，他喷出一口烟，瞬间，烟雾化作利刃，在程红泪和顾子瑜中间的沙发上开出一道锋利的切口。
“注意你说话的口气，小姑娘，”暗鬼眼神冰冷的直视着程红泪，“我们天命会肩负着让世界重回正轨的使命，不是你这种不谙世事突然觉醒了序列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小姑娘有资格指手画脚的。”
咣！
皮鞋重重搭在茶几上，故意将眼球踩碎，顿时茶几上一片狼藉。
程红泪依然不慌不忙的：
“杀死母亲的宝宝，折磨妻子的丈夫，在半死的丈夫面前侮辱可怜的妻子，这就是你们守护世界的方式吗？”
暗鬼一副无赖的样子道：
“我们日夜不停的跟异类战斗，有些人可能是患上了，那个什么什么ptsd的？一时冲动，也没办法不是？但这可不是你们这种新晋小组织杀害救世主的理由。”
程红泪依然如故的表情，倒是顾子瑜紧咬着下嘴唇，浑身发抖。
暗鬼瞥了她一眼，下流的舔了舔嘴唇：
“至少你爽到了对吧？这波不亏，枪神可是死了啊！”
“你……”
程红泪拉住顾子瑜，她平静的说道：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天命会是个什么样的组织了，子瑜，拿出来。”
顾子瑜犹豫了一下，再次把手伸进手提袋，拿出了一个更大的袋子出来。
暗鬼怔了怔。
“这是什么？”
程红泪往后一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把手只想暗鬼身后的年轻人。
“你，周民，从小就是孤儿跟妹妹周群相依为命，她今年二十一岁，读大学，在校外租了一间公寓，跟她的……女朋友一起住。”
“你怎么……”
“还有你，张博，三十五岁，妻子是护士，比你小十岁，你非常珍惜跟她之间的感情，每个月一号都会买花给她，因为你们是一月一号认识的。”
“啊？”张博脸色铁青。
接下来，程红泪一个一个，准确的说出这些人的情报。
暗鬼虽然没有阻止，但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终于，他忍不住了，呦的一下站起来。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程红泪笑了笑。
“你们每个人都有珍贵的东西，父亲，母亲，妻子，丈夫，儿子，女儿，情人，宠物……”
啪！
顾子瑜点燃打火机，把烟点着。
程红泪吐了一口烟圈，用手指弹了弹牛皮纸袋：
“他们的一部分，就在这个袋子里，你们，不来跟他们问声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