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许鹤林,邢枝枝想到什么,她小心道:“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说一下。”
鹿晚摆弄弓箭,有些心不在焉,“什么事?”
邢枝枝道:“前段时间,听贺璟琛说,许鹤林去英国了。”
“咻”一声,剑偏了,断在地上,另一头尖锐羽毛扎进鹿晚手心,鲜血顺着伤口流出,她转过头看向邢枝枝,皱眉问:“他去英国干什么吗?”
邢枝枝摇头:“不知道,但听贺璟琛的意思,这次去的时间还挺长的,估计没个五年十年回不来。”
裴晏礼解释道:“准确的说,他是被发配了,就像他二伯一样,发配到澳门一样。”
鹿庭川道:“GranTham集团现在名义上还是许鹤林在管,但实际上,他已经没有话语权了。”
...
回去路上,鹿晚没说话,点开的手机又重新关上,邢枝枝住在鹿晚家,谢荣见过她,喜欢的不得了,嘴又甜,做事还利落,一人准备一杯热牛奶就催促着两人上楼睡觉。
屋里没开灯,两个姑娘躺在床上,鹿晚整个身子蜷缩在被子里,也不说话,邢枝枝一开始以为她睡着了,直到发现人开始抽噎发抖,这才发现不对劲。
鹿晚翻过身趴在邢枝枝肩膀上,道:“我真的很喜欢他,真的很喜欢。”
邢枝枝安慰她:“我知道,你爱他,很爱很爱,他又不是不回来了。”
鹿晚摇头:“再也不会了。”
这个不会指的是,他们以后再也不会见面了。
不知不觉,鹿晚在邢枝枝肩膀上睡着了,哭累了,邢枝枝也不知道怎么办,许鹤林警告他们所有人,不要告诉鹿晚许家的事,可是,她真的见不得鹿晚每天这么伤心。
最后,她还是没说,比起一时的伤心难过,总比将来每一天伤心难过的好。
邢枝枝在苏临待了三天就回了京城,在鹿晚的软磨硬泡下,谢荣终于松口在月底让她回去上班。
四月初,鹿晚回去上班,还是和往常一样,打过招呼后,进到办公室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苏秽,办公桌上还摆放着各类零食或者泡茶用的枸杞。
生活像往常一样,没有跌宕起伏的惊喜,更没有出乎意料的事情,从季如怀回来后,他就到缉毒刑侦大队胜任队长,鹿晚也开始慢慢正式接手万圳集团,至于凌海,不知道是爷爷想通了,还是对鹿晚要求不高了,竟也没了让她继承凌海的想法。
至于裴晏礼,官司忙到废寝忘食,邢枝枝也开始正式步入实习,只要拿到入职合同,后期博士毕业,她就可以直接进入工作。
所有人都开始新的生活,鹿晚在忙碌的同时忘记很多事情,比如想许鹤林。
一年休学时间到了,鹿晚重新步入学校上学,研究生转业,以后学的都是金融,直到三年后的研究生毕业,她才有了一点喘息机会。
这一年的鹿晚,风姿无双,是苏临众星捧月的存在,是裴季两家前后争抢的儿媳妇,记者夸大其词,说有联姻的苗头,裴季两家一点风声没有,尤其是季家,三代从政,家底清白,季如怀长得最为出众,外人看来,鹿晚和季如怀最为般配。
有人看好季如怀就有人看好裴晏礼。
裴晏礼带着金丝边眼镜有种斯文败类的既视感,不知道俘获多少少女心,所以,他的关注度和季如怀不相上下。
外界急死,鹿晚跟没事人一样,看着微博,她都不着急结婚,反倒是给外人急死了。
——英国。
伦敦市中心,医院消毒水的味道今天格外浓郁,尤其是今天,浓的让贺璟琛连续打了不知道多少喷嚏,外面的太阳也好,打开窗户让阳光照进来,这个角度,正好照在病床上。
病床靠近窗户,中间放了花瓶,床上的人插着呼吸机,呼吸平稳,各项指标一切正常,但就是没有要醒来的意思,贺璟琛拉过椅子坐下,看着床上昏睡的人。
许鹤林,三年前被许家祠堂折磨丢了半条命,一双腿生生被许老爷子打断,直接给人打昏迷,等贺林霁和贺璟琛赶到时候,他整个人躺在血泊中,之后许老爷子就命令许鹤林去英国,没有他的允许,不准回国。
贺璟琛深深叹了口气,道:“何必呢,许家那种地方就是狼窝。”
进来的护士询问过情况,一切良好,贺璟琛目送护士,又叹道:“医生说,你的意识丢了,说你的意识去了你最想去的地方。”
他知道,许鹤林的意识一定去鹿晚身边了。
许鹤林有专门的人照顾,两个华裔人,一男一女,男的照顾他将来生活,一个是照顾他的饮食,做事分开也方便些。
夜晚,贺璟琛在这陪床,半夜睡不着就躺在床上数星星,数到最后才听见有人说话要喝水。
开始以为幻听了,缓过来之后才发现,躺在病床上的男人醒了,贺璟琛高兴过头,冲出去找医生,医生得知过后也匆忙赶来,各项检查过后,撤掉呼吸机,所有数据一切正常过后所有人才离开。
许鹤林哑声道:“....水.....”
贺璟琛这才想起要到水,床被摇起,一杯水见底,许鹤林才觉得嗓子湿润一点,他看着自己无法动的双腿,自嘲的低笑了声:“真是活该啊。”
贺璟琛又倒了杯水放在床头,坐下道:“医生说你是有重新站起来的可能的。”
许鹤林道:“我能不能站起我比医生知道。”
这话不假,就凭许老爷子废了他腿的力度,就别想让他站起来。
翌日早晨,蒋如带着早餐进来,看见病床上的人已经醒来,心中有些激动,架起桌子摆放好早餐,细声道:“先生,这是您的早餐。”
许鹤林没动早餐,停留在早餐上的视线移到蒋如身上,黑眸意味深长,想了一秒,道:“去把贺璟琛叫进来。”
蒋如道:“好的。”
蒋如,他的记忆还没退化到阿尔兹海默症的地步,这个女人他没见过几次,都是在许家老宅,是许老爷子亲自培养的女人。
这个女人是他用来借肚子怀孕的,许家主母只能是花瓶,不能是爱人,以前许鹤林一直不明白,但现在,他知道,在老爷子心里只有利益。
许鹤林让看着贺璟琛吃相,莫名嫌弃,道:“你这吃相确定邢枝枝不嫌弃你?”
贺璟琛把嘴巴塞得鼓鼓的,手上有包子上的油,许鹤林醒了,他的胃口也好了,就连他哥过段时间也要来英国看他,闻言,他摇头:“不嫌弃。”
许鹤林提醒他:“把门关上。”
贺璟琛关门,许鹤林沉声问道:“蒋如怎么回事?”
贺璟琛边吃边解释道:“她啊,是英国华裔,当初她手头缺点钱,为了找份工作,所以就来应聘。”说到最后,也吃不下去,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当初他们急切关心许鹤林的心事,忽略了很多细节,这个蒋如是当初许鹤林做完手术的第二天来应聘的,他坐到许鹤林床边椅子上,低声问道:“她有什么问题?”
许鹤林反问:“贺林霁呢?他当初什么态度?”
贺璟琛如实道:“我哥当初就是让她留下,让她照顾好你,别的也没说什么。”顿了一下,他恍然大悟,他道:“我哥知道你迟早要醒过来,但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所以这个人是许老爷子安排的,他的意思就是,留给你照顾。”
“握草!!!!太狠了!!!!典型的杀鸡儆猴啊!!!”
这一点,他和贺林霁想到了一起,许鹤林慢条斯理的喝着豆浆,杀鸡儆猴,他喜欢。
贺璟琛看着他毫不避讳的笑,道:“林爷,你别这么笑,我害怕。”
许鹤林的笑很冷很阴,看得人毛骨悚然。
早餐过后,贺璟琛按照许鹤林说的,提前买了回国的机票,只留下蒋如和另外一个人照顾,蒋如见贺璟琛走了,端着点心进来,许鹤林头都没抬一下,“什么事?”
蒋如放下点心,放了一沓报纸摆在他面前,道:“贺先生说过,您以前喜欢看报纸,所以我就去外面买了点回来。”
许鹤林抬头,看过去,桌上摆放的报纸,知道的都要夸上蒋如一句贴心,蒋如推来轮椅,推到桌前,阳光正好沐浴的地方,随便拿了一个摊开,正好是关于鹿晚的。
万圳集团已经在她的带领下更上一层楼,哪怕还是经验不足,以她的年纪,已经是同辈中的翘楚,下面一则便是她的个人感情问题,看到这个,许鹤林的心还是咯噔一下,往下看,鹿晚回应记者,她接下来的时间并没有恋爱情况,缘分到了,自然会选择结婚。
蒋如看的一清二楚,那笑容如沐春风,就像春日里和煦的微风,拂过脸颊的时候会让人微微脸红。
许鹤林看着报纸里的鹿晚,比起三年前,这个小姑娘长的更加漂亮动人,可在他眼里,只觉得对方清瘦了,很少笑了。
收起报纸,随手一放,抬眼看她:“难道别人没告诉你,我看的报纸是财经周刊?”
蒋如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生怕自己做的某件事让许鹤林不高兴,手忙脚乱的收起桌上报纸,嘴上不停的道歉,出去时候,许鹤林自己滑动轮椅去把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