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东生活了半年,刚来的时候我和吴妈简直每顿饭都食不下咽,和大家一起吃完正餐,还要吴妈回来给我们开小灶,小孩子比我们适应的要快的多,他们俩儿好像很快就忘记了在上海的一切,和老家的人和民俗饮食融合的很好。
黄远孝从回来后因为没有战事也不带兵了,就在老家当大地主了,家里弄了几个大庄子他领着以前的弟兄们彻底当老农了,大太太不用像在上海时每天都是迎来送往的,维系上面的关系,抚恤下面的士兵,在他们这地界儿黄远孝地位算数一数二的了,大部分都是别人巴结奉承他,所以大太太现在只偶尔应酬下,有更多的时间照顾孩子,,乐的清闲姐也是乐意的跟着跑出跑进的,脸都都晒得黑黑的还给我说,在山东比上海好,比上海自在多了,她在上海生活时身为团长的太太时时刻刻都端着,也不敢干这些害怕失了身份,就连丫丫和四小子也觉得老家太好了,丫丫不用去学校和那些个小名媛小淑女们一起上那些古板的课程,回来了和街道上的小丫头们一起玩的要上天,就连吴妈也觉得老家比上海有人情味儿,一出门老街坊们都热情的不得了。我也慢慢习惯了,觉得我的后日子就这样过也挺好。
“怎么了,你这两天遇到什么事儿了,怎么皱了几天眉头了,是哪里出事儿了?”我给黄远孝端了杯水放桌子上,看他对着一封信皱眉,这信他都看了几天了。
“我的朋友来信了,说政府要有大动作了,不利于所有有资产的地主阶级,实行了快十年得土地革命现在要立马行动起来,国家准备废除地主阶级的封建剥削的土地所有制,实行农民土地所有制,发展农业生产,发动群众,划分阶级,没收分配地主土地,以前的土地契约一律要作废。”他一脸沉重
我听都听不懂,也不知道这事儿对不对,就直接问了。
“那什么意思?,这事儿不好吗?”
“其实从国家方面来说肯定是好事,现在国家刚稳定,以前的在农民手中的地在打仗的时候都没了,能留下大片土地的都是地主老财,现在想让人民当家作主,就得让人吃饱饭,饭从哪里来,从地里来,地被地主老财占住了肯定是不行的,可是要是这么干肯定有人不愿意估计要乱一阵子。”他也很担心。
“那跟我们有关吗?我们家也要把地分出去吗?”
“那倒不用,估计只是收拾那些脑满肠肥,鱼肉百姓的老财主,想那些一直支持革命和救济百姓的善良人,和我们这些抗过日,打过仗,没有拿百姓血汗的人现在还不用担心。”他说完我就放心了,毕竟谁也不想把家产分给别人。
没多长时间。街道上人就多了不少,政府专门来派人宣传政策,每天每条街道都有人负责信息传达,每次人只要一来,老百姓就呼啦呼啦的围上去,都不等办事员念完政策,七嘴八舌的就涌上去。
“真的吗?真的给我们分土地,不是骗人的吧!”一位老大娘窜到台子前急切的问道。
“真的,真的,不是真的我们天天过来干什么?”
“那什么时候分?每家分多少?”一个小伙子问出了大家都想知道的事儿。
“这个什么时候分,分多少,取决于你们自己,你们要把以前欺压百姓的地主检举出来,我们再根据罪行判定收回土地然后给大家分。”办事员给大家说明情况。
“那我来,我来,我来检举,就现在前街上的周老板,那多可恨啊!以前开赌场,卖鸦片,強抢妇女,还当卖国贼,现在坐拥那么多的土地雇老百姓给他种,地租收的非常高,大家辛苦一年都是给他干,年景好的时候肚子还能混个水饱,年景差的时候地租都交不上,交不上就拆房子扒地,再不行了实在没东西给了就拉孩子去卖,把那些小丫头们都送到脏地方去,可是不租他们家的地,别的地方又没有,他把附近的地大部分都占完了,像这种混蛋就应该判他的罪,拉他去进监狱,把他那些不义之财全抄了。”越说越激动了,恨不得现在就把人拉过来。
“就是的,那就不是个好玩意儿,后街陈老头家原来租他们家的地后来打仗了,他家里的大儿子在战事中没了,他娘受不住也去了,家里就剩一个小闺女和它相依为命,有一年实在是没有租子交,求他宽限宽限,他根本理都不理,直接叫人拉了陈家丫头走,说是要卖了,陈老头求爷爷告奶奶的磕头哇,最后还是拉走了,听人说早都被糟蹋了,已经听不到音信了。”旁边的人跟着附和。
“他那种人就该下油锅,当年舔着脸巴结日本人,欺负我们老百姓,现在报应终于来了。”看来这个周老板确实是不得人心。
“好的,我们记下了,会尽快调查,早日给大家一个交代,大家放心吧!也欢迎大家提交证据?”办事员赶紧在本子上记录下来
“还有,还有”一下子大家都恨不得把周围所有鱼肉百姓的大地主都举报出来。
“集合了,集合了!过了半个月政府就发布公告说要公开审判那些地主老财,这一日刚吃完早饭就听见外边街上在敲锣,我们也出来了,街道上的人都涌到大广场去了,大广场上人挤人,都想往前面站,台子上绑了三个人,我看见了周老板和其他两个人被拉的站在台上低下头,再也没有了以前飞扬跋扈的状态了,老百姓站在下面咬牙切齿的往上面扔菜叶子烂鸡蛋,一个个都义愤填膺的。
“好了,静一静,静一静。”办事员赶紧拿喇叭喊。
“现在我宣布我们的土地改革,地主审判今日开始,首先由王县长宣判这三人的罪责,然后再宣读对他们的处置决定,接着公示没收所得财产,最后给大家分发田地。”
“好,好,太好了”办事员刚说完人群就炸窝了,大家的喜意都弥漫在脸上,我们在人群里看着唏嘘不已。
吵吵闹闹的进行到最后一步的时候大家一下子安静了,果然到分地的时候都比较慎重,前面对大家来说只是出了一口气的感觉,后面才是关注到自身切身利益的大事儿,可不能错过了。
办事员先宣读了没收回来的土地大小,农具多少,牲畜多少,然后公布了分配方案,按收回来的土地方位和周围百姓居住地进行分配土地,按照人数分配农具和牲畜,对于被地主迫害过的老百姓予以优先照顾,并且给予一定赔偿。大家觉得很公正,都提着耳朵听的很仔细。
“廖大勇,柳山脚下,三亩地,农具两样,去旁边登记好了去后面领。”第一个人名出来了可是没有人应声,大家左顾右盼看谁是第一个。
“廖大勇,廖大勇,没有来就下一个。”办事员等了几分钟。
“来了,来了,我是廖大勇,我没敢答应,害怕做梦呢!”他憨厚的摸摸头。
“哈,哈哈”大家善意的大笑。
一直到晚上才分配了一部分,听到自己名字的喜笑颜开的拿着凭证和农具回家,没有到的也不走大家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天,等着第二天再进行分配,哪怕外边再冷也挡不住老百姓火热的心啊!
就这样沸沸扬扬的一个多礼拜才算是弄的差不多了,出了门大家问的都是你家分哪里了?分了多少?哪天一起去干活啊!就连后街陈老头一个人都分了二亩半地,因为他以前被地主迫害过所以补偿性的分给了他一头牛,他也是开心的好像以前的地阴霾都散了一样,也是,土地是人的命根子,都想自己种自己的地方,打自己家的粮。可算是盼到这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