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对死都有不同的看法,有的胆小怕死,有的则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虽说这第二者是好的死的刚烈是个英雄好汉,许多江湖人士多喜欢这第二者,而我无忧对死的看法,是向死而生,无拘无束,即使是死也要死得尽兴,那么活也活的尽兴”。
“死的尽兴,活的尽兴,啧啧啧,这发言为师听了都觉得自由洒脱,看样子咱们无忧长大喽”,羌穹身着一身粗布麻衣,抚着根部微微泛白的胡须,一脸笑意地看向眼前双手叉腰,趾高气昂地少女,“不过,你和师父说说怎么个尽兴法,为师也好跟你取取经。”
“取经,好啊,羌老头你还是第一次虚心请教你徒弟啊,”少女嬉笑着,从高耸的石头上一跃而下,双脚稳稳地落在地面。
少女提起范来了,左手开始在下巴来回抚摸,装着有胡子的样子道:“咳咳,你要跟我取经,那这首先第一步你就不行,”少女上下打量着自个儿师父皱起眉头。
“诶嘿,你皱什么眉头为师怎么的了?”羌穹双手掐腰,一脸疑惑。
无忧翘起头,啧啧两声,故弄玄虚过后,轻咳了下嗓子,故意沉下嗓子道:“你啊,太老了,不适合向本大侠这么年轻的人请教,人老了,容易悟不透这世道的好坏。”
羌穹仔细听着话里话外都不对头,几个健步走上去,娴熟地掐起无忧的耳朵,笑骂道:“诶嘿,你这丫头,嘴学会贫了不是,居然嫌你师父老?你这丫头是不是又要挨打了,皮痒了不是。”
“没,没诶诶诶,师父轻点儿徒弟这福耳快被你给揪没了,”无忧疼得龇牙咧嘴,两只手一直扒拉着逮着耳朵粗糙的大手。
“师父,无忧错了,无忧再也不嘴贫了,求您了,求您了,”无忧大叫着,两条腿扑通一声很实诚地跪在地上求饶。
羌穹看着无忧这副可怜兮兮的求饶模样,心软地把手从无忧的耳朵上拿了下来,看着跪在地上求饶的徒弟,神情严肃。
“你是不是早已经想好要下山了?”
无忧珍惜摸着自个儿泛红的耳朵,听到师父这么一问有些懵,这些时日她明明隐藏的很好。
“师父,你怎么知道的?”
“哈哈哈,为师怎么知道的,”羌穹笑着看着初升起来的太阳将黄色的光打在云浪之上,“自从你从南疆回来,以前那个天真烂漫的小丫头已经不见了,为师看在眼里。”
“虽是这些事情已经有些年头了,但你心中的结却是一直都没有放下。”
“你娘离死前给为师还有你说的话,你可还记得?”
无忧眼眶微红:“记得。”
“再重复一遍,”羌穹背着手,麻布衣随着晨风摆动。
“娘亲说,要我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做一个平凡的人,”说出这句话来,她眼泪夺眶而出,“可是,娘亲她死了啊,她死了,爹爹也死了,徒儿没有办法无忧无虑啊。”
“所以,你要下山,是吗?”羌穹将身子面对哭红眼了的无忧,脸上布满担忧。
“是,徒儿一定要下山,您拦不住的,”她倔强地道。
羌穹知道没办法劝住已经铁了心要走的小丫头,胸口像是堵了一块石头一样沉闷,他摇着头叹息道:“你执意下山,为师知道拦不住你,也不想再拦你,为师也不想再重复倒当年的覆辙了。”
“只不过,你走后,那把长枪必须留在帽儿山上不可带走。”
“为何?”
“那把长枪在你手里始终是不方便的,因为那些人知道赵家嫡女有一把寒铁打成的绝世神枪,把神枪带在身上恐被人发现,何况你如今的实力状况,你自己也清楚。”
“是,师父,既然带不走,那总得给徒儿一件武器吧 ,”无忧抬着头看向一脸深沉的老头儿。
只见羌穹身后一阵缥缈烟雾缓缓升起,整个太阳被笼罩起来。
一把带着银光的剑自羌穹身后的悬崖直窜云霄,羌穹摊开掌心,那剑则是稳稳地落在掌心里头。
看着周身散着银光的银剑,无忧鬼使神差地伸手触碰,未碰到剑梢就被羌穹给打回来。
“这把剑可是陪着为师过了几十个年头的老朋友了,今日为师就将它给你,让它护你下山后的平安”。
羌穹将软剑直接抛给无忧,笑着:“这剑跟了你,就要换另一个名字了,今后你想叫它什么就叫什么吧。”
看着剑通体雪白,散着寒光,无忧现在并不想给它取名字,她收了剑圈在腰间。
“多谢师父,等徒儿回来,徒儿一定好酒好菜的招待师父,”无忧双膝跪地,脸上带着笑。
“好好,只要你回来就好,什么好酒好菜招待,为师才不信,别先给为师画大饼,再画下去为师的胃口都要被你给撑大了,”头发泛白的师父将头摇了两摇,“你跪也跪了,剑也拿了,该到时候下山了,不过,走之前你可答应为师一件事,这件事只可自己知道,万不可告诉其他人,就算是那九皇子宋钰也不行。”
羌穹一下两下的捋着胡须,再次道:“金葫芦,找到消失匿迹的金葫芦,葫芦之中藏有密钥和可以一统天下的藏宝地图,得金色葫芦者,得天下,可统筹万民,终身富贵,你必须找到,那太子怕是也在找寻这葫芦,这一去危险重重,切记万不可暴露身份。”
“太子在找,那阿钰岂不是也在找?”
“当然,如今朝局动荡不安,乾帝的子嗣就只剩下九皇子宋钰,还有太子宋景明,他俩一个是前朝苏皇后所生的太子,另一个是当今荣贵妃所生,血统都是一致的高贵,自然而然他们俩就是皇位的竞争对手,八年前太子出手将你们顾家搞垮,为的就是让宋钰失去靠山沦为他的奴仆。”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有听过,九皇子宋钰被贬为庶人的音讯了吗?”
“没有,”无忧诧异,皇子皇位争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能在深宫里头保住性命已是不易,何况还要保住这九皇子的头衔,即是前朝太子,那岂不每一步都走的艰辛至极。
“所以,九皇子宋钰他自己可以在深宫里杀出一条血路,将来这乾朝易主也是说不准的。”
“现在下山吧,”说完这句,羌穹拿着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的补丁包袱,直接扔向无忧,“盘缠什么的,月红早早的都已经给你备好了。”
路上注意安全,别被什么山野猛兽当点心吃了啊。”
“为师也是时候出去见见老朋了,”羌穹摆着手,大步朝着悬崖边走去。
无忧瞪大眼睛,看着师父从悬崖上一跃而起,只是瞬间,师父身边的云居然都凝在了他的脚下,她清楚感觉到脸上拂过师父清澈纯厚的内力。
在一闭眼睁眼,师父像一阵风,彻底消失在了悬崖那里,独留几句话在无忧耳边。
“为师先走一步,你从正路走哈,再给你提醒一句,下山的马已经被为师兑酒喝了,你自个儿走下山哈。”
无忧感叹于师父不愧是师父,武功高强,听到拿马换酒后,白白让她对师父的高光全部卸下,羌老头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坑爹。
她笑着摇头,用手弹弹那发亮的软剑,自语道:“时候到了,该下山了。”
无忧抬头看向竹子屋里和她一般年纪的月红,大声道:“月红,我得下山了,这竹屋子,就给你照顾了哈!”
竹屋里头穿着蓝麻衣的女子,小碎步地跑出来,她大力地对着山下的无忧挥手,竭力回应:“小姐,放心,月红一定会等着小姐回来的。”
看着作出回应的女子,无忧笑着挥手,之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女子视线。
直奔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