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她不想理会外面的人,但门铃坚持不懈地响起,让她有些烦躁。
最后,她连智能猫眼都懒得打开,直接站起身,走向门口,气冲冲地打开大门,怒视着打扰她的人。
程淮没想到会看见这样的姜棠宁。
她倚靠在门边,浑身酒气,眼眶通红,双颊晕染着粉色,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不时地抽噎着,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程淮的心底有一丝抽痛,差点脱口而出,“宁......”
“棠宁,你怎么了?”
姜棠宁醉得晕乎乎,看人都重影,根本不知道站在她面前的人是谁。
她脚下一软,整个人往前倒下。
程淮立刻将她扶住,女人却顺势跌入他怀中。
不知道怎么回事?
姜棠宁突然觉得这个怀抱好熟悉,霎那间,心中的委屈汹涌而出,晶莹的泪珠从脸颊大颗大颗地滚落。
她的脸贴着男人的胸膛,双手环着他的腰,动作十分亲昵。
在男人怀里抽泣着,她的眼泪瞬间沾湿了男人胸前的衬衫。
她突然哭诉道:“我好害怕,也好难过......”
“为什么我要经历这么多磨难?”
“我究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上天要这样惩罚我?”
“我真就这么该死吗?”
程淮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女人,眉心皱得厉害,一种说不出的心疼,从他的心底翻涌至他的咽喉处,堵得难受。
最终,他还是没忍住,伸手将女人紧紧搂在怀里,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后背,试探性地问道。
“宁宁,你知道我是谁吗?”
姜棠宁从男人怀里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摇了摇头。
“你是谁?”
男人眼底闪过一抹失落,没再说话。
姜棠宁短暂地迷茫后,继续伏在男人怀里,这个动作似乎做过了千百遍,十分熟稔。
她在男人怀里蹭了蹭,泪眸微阖,抽噎着说道。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我失忆了,我没了四年的记忆,而这些丢失的记忆却总在梦中出现,但全都是噩梦。”
“呜呜呜~”
“太可怕了,我居然被坏人拐到金三角,卑微地讨好坏人,好不容易熬到回国,却要被卖给姓萧的。”
“你知道吗?”
“我现在看谁都觉得对方想害我,你说,我这种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
“五年前,我被人从直升飞机扔进海里,差点死掉。”
“呜呜呜,这都是些什么事呀?”
“我应该是个大坏蛋吧,不然怎么会被这样对待,他们要来找我讨债了,我该怎么办?”
“我好想恢复记忆,但我又好怕恢复记忆。”
“我怕那四年里,我真是个不堪的人,我真的好害怕,但现在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更害怕......”
“......”
她其实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知道害怕,一股脑地啥话都往外说,语无伦次。
程淮的心脏就像一股巨大的力道攥紧,剧烈的疼痛迅速蔓延,抱着怀里的女人,怔愣了很久。
他突然抓住女人纤细的双臂,急切地问道,“宁宁,是谁将你从直升飞机扔下?”
“你不是跟时承朗那混蛋走了吗?”
“是他伤了你吗?”
姜棠宁早已被酒精麻痹了神经,整个人昏昏沉沉,双目无神,刚刚发泄了一通,已经花光了所有力气,根本提不起精神回答男人的问题。
她甚至不知道眼前的男人在说什么?
直接倒头昏睡了过去。
程淮见状,将她抱起,快步走进屋内。
他将女人轻轻地放在床上,然后盖上被子。
随后,来到浴室,取来湿润的毛巾,给她仔细地擦脸和擦手,照顾地十分细致。
做完这些,他才坐在床边,垂眸看着睡得十分不安稳的女人,伸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用大拇指缓缓地摩挲着她眼帘下的泪珠。
“宁宁,你赢了,我确实舍不得伤害你。”
“即便你曾经背叛过我,想置我于死地,我还是舍不得你受伤。”
“我原以为再见你,我一定会报复回去,但我错了,再见你,我就丢盔弃甲了,甚至用这种方式进入你的生活。”
“既然你忘记了过去的事情,那就忘记吧,再也不要起来了,好不好?”
“我是程淮,你是姜棠宁,我们就这样重新开始,好不好?”
姜棠宁根本听不见男人说的话,也不可能给出回应。
男人知道她听不见,所以才敢在她面前明目张胆地说出这些。
想起宁宁刚刚的话,男人狭长的眸子微垂,眼底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嗜血之色。
*
到了晚上。
姜棠宁终于酒醒。
然而,她的记忆却断片了,完全记不起喝醉后发生了什么事。
当她看到程淮出现在她的公寓卧室时,吓得瞪大了双眸,然后攥紧身上的被子,眼底都是防备。
“程哥,你怎么会出现在我卧室里?”
程淮没理会她的惊讶,将刚泡好的醒酒茶递给她,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喝醉了,哭着说害怕,让我过来陪你,所以我就一直待在这。”
姜棠宁大脑轰的一声炸开,白皙的脸蛋迅速染上淡淡的粉色。
她怔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反驳道:“我怎么可能这样?”
男人面不改色地说道:“你说你做了噩梦,害怕身边的一切,但不害怕我,于是你就抓着我的手不放,说要我留下来陪你。”
“所以你就这样答应了?”
“嗯,那时候你哭得泪眼汪汪,我实在不放心,所以就进来陪你了。”
姜棠宁坐在床上,手里捧着男人给她准备的醒酒茶,小口小口地喝着,双颊十分滚烫。
现在她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太丢人了。
她清了清嗓子,假装无事发生。
“程哥,谢谢你的照顾。”
程淮垂眸看着她,“不用谢,我们是朋友,需要互相帮助。”
说到互相帮助这点,姜棠宁有点心虚,每次都是她接受这男人的帮助,而自己从来没给过人家帮助。
程淮见她又恢复了以往的状态,才稍微放心了些。
这丫头真是一如既往的乐观坚强,哭过了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完全没了刚刚颓然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