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初一哥哥!?”裴安愣了几秒,随后背着书包跑到许初一的面前。
许初一见人跑到自己面前后,笑道:“好久不见呀,安安!”
裴安问:“初一哥哥,你怎么在这里呀?是来找小念哥哥的吗?为什么现在才出现啊?”
许初一被接二连三的问题问懵圈了,折合一下才回答:“我搬来这里和顾哥住了。”
裴安眨巴着眼,似乎在消化这句话,几秒后,他蹦跳起来。
“太好啦!小念哥哥和初一哥哥都回来啦!我终于可以好好地放心地去外婆家玩咯!”
许初一有些不理解他这莫名其妙的激动,只是笑着看着眼前的小孩上蹿下跳,明明是个十五六岁的高中生了,可行为还是这么稚气。
裴安停了下来,为自己刚才的反常作出解释:“我要读高一啦!在外婆那边上学,明天就要过去适应环境。”
“我之前还放心不下小念哥哥,想着在这边待两个月等他回来,快开学了再去Z城读高中呢。”
许初一说:“安安也可以在这里多玩几天再过去呀。”
裴安顿了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语气不像方才激动喜悦,反而带着一丝丝低落。
“初一哥哥,你这两年去哪里了呀?”
许初一刚才还在心里感叹着眼前的少年两年不见就变得如此活泼跳脱呢。
倏地听到这话,不禁眼神一滞。
“我去国外读书了,前几天才回国。”
他这句话已经对许多人说过,所以在对裴安说的时候,眼睛得不带眨一下的,可以说是熟能生巧了。
裴安拉着许初一的衣角,抬起头注视着:“初一哥哥,你当时是不是没跟小念哥哥告别呀?”
许初一疑惑地偏了下脑袋:“为什么这么问?”
裴安揪着他衣服的手松开,转而握上了自己的背包带子。
“因为小念哥哥躲在房间里偷偷哭哦,就在你离开的那一个星期。”
许初一身体一颤,不可置信地看着说出这话的人,“你......你说真的?安安可不能骗人哦。”
裴安学着大人的模样叹了口气,一五一十地把当时自己看到的说给他听。
“两年前小念哥哥的爸爸妈妈去世了,他很难过,但他是个男子汉很坚强,一点眼泪都没掉。”
裴安说的这点,许初一知道,当时就是他陪着顾念一起给他们办葬礼的。
裴安回想那天晚上,眼眸蕴上了薄薄的一层雾。他说:“有一天晚上,我见小念哥哥家的大门开着,我担心就进去看了。”
“他的卧室门是虚掩的,我走过去,发现里面黑漆漆的,也没有开灯。小念哥哥就坐在地板上。”
“我想开灯,他不让我开。”
“我就问他‘初一哥哥去哪儿了’”
裴安顿了顿,似乎有些委屈地瘪了瘪嘴。许初一提着一颗心等待他的下一句话。
“小念哥哥当即冲我吼了一声。他让我出去把门关上。”
“那是小念哥哥第一次对我说重话,我不怪他。”
“因为......我知道他哭了,鼻音很重,似乎也感冒了。”
“也是,那晚飘着鹅毛大雪,窗户还开着,感冒发烧也正常......”他语气弱了下去,似是在自顾自地说话。
然而裴安再次抬起头注视着许初一,却发现他情绪低落。
许初一的眼眶在听到他的这些话时,早已湿润得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模糊的视线,晶莹的泪水,似是许初一内心的酸涩从眼睛里溢了出来。
“然......然后呢?”
裴安晃了晃许初一的衣角,又说:“那几天里,小念哥哥像是变了个人,整天把自己关在家里。”
“他会在晚上寂静无人时,抱着一只兔子泥塑偷偷哭......”
“还有,他桌上的那本错题册记得密密麻麻,他从来不跟我看。”裴安语气弱弱的,“小念哥哥说那是给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人的。”
“还有还有......”
裴安说了很多关于顾念的事,这些都是许初一未曾听过,顾念也未曾吐露过的。
分别错过的两年空白似干枯河渠,此刻不断地涌入了苦楚之水。
闷闷的,又酸酸的,腐蚀着河渠旁最近才艰难长出的嫩草玫瑰。
这些无法言说的,深藏于心的伤心事,如果不是裴安说与他听,他想他许初一这辈子兴许无从得知了。
顾念这个人就是这样,真正委屈受伤了也从不表露出来,而是自己舔舐伤口疗愈。
顾念不知从何时开始,只愿意把最好的一面展示给他看,让他安全感满满的,似乎天塌下来了,许初一也不再怕的。
只是许初一暂时忘记了,顾念不是无所不能的神,他会脆弱会崩溃会渴望有一席之地疗养伤处。
爱是相互的,用爱滋养的小苗会长成参天大树,为两人撑起一片天。
树荫遮蔽下方,是他们的栖息之地。
那是春季嫩芽冒头,夏日蝉鸣悠长,深秋铺满落叶,寒冬雪景漫漫的绝佳之地啊!
只是那棵树苗却在缓慢地成长,顾念不遗余力地浇灌,可他呢,给的爱太少太少了......靠顾念一人是万万不够的。
许初一神情忧伤,裴安忽然止住了滔滔不绝的话,他担心地扯了扯许初一的衣服。
“初一哥哥,我是不是说太多了?你别难过呀。”裴安说,“现在你回来啦,小念哥哥很开心的!”
许初一闻言,意识到自己在裴安面前失了态,随后嘴角微微上扬,冲他扯出了一个微笑。
“我没有难过。”
裴安双手握上自己的书包带子,露出个小虎牙,神秘兮兮地说:“我偷偷告诉你哦,你是小念哥哥最重要的人。”
他又说:“初一哥哥,你别再丢下小念哥哥了。答应我好吗?”
许初一怔住,随后笑了下,语气坚定极了。
“好。我答应。”
裴安忽然拥抱了一下许初一,放开手说:“好啦,看你们和好如初我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