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陵买了一条五彩线手绳和转运珠编织在一起,都给了黎星,五彩斑斓的线缠绕在一起,上面一同编织了数颗黄铜色小铃铛,中间坠着一颗幽蓝柔美的月光石。
他摊开手心,捧着那串小东西。
神色亮晶晶的,就连眼睛都带着笑意:“听说这是能祈福的转运珠,戴上便会带来好运。”
“希望你这一生好运连连,连同我的那份,也一同给你。”
少年的爱意,灼热又赤忱。
黎星伸手接过来,嘴里说着:“花里胡哨,哪有人带这个出门的。”
“别人都是一颗铃铛的,这个,那么多铃铛带着岂不是要吵死了?”
霍陵笑着说:“不多,十二颗,十二个时辰,每刻皆安。”
黎星笑道:“那是人家卖铃铛的哄你呢,你却拿来哄我,我就姑且相信吧。”
心里在懒散想着。
不过是押惊铃罢了,市井常见,小孩子喜欢的玩意。
转运珠更是噱头罢了。
一颗破石头便能转运?
简直是笑话
霍陵多大的人了,还喜欢这些小玩意。
霍陵送黎星的东西一向都是奇珍异宝,这压惊铃,普通得让人提不起多看一眼的兴趣。
黎星随手收了起来。
长河边上,飘着盏盏灯,各式各样的,尤如盏盏星光,黎星找了个安静的角落,他蹲下。
捡起飘到岸边的一盏,发现中间竟然还有许愿的纸条。
打开一看,只见里面写着
愿月神保佑,得遇良人,一世安稳。
一时间,黎星静默站立。
幽暗的灯火和水波粼粼映照着他的身影。
将他的身影照得隐隐约约,不甚清楚。
“我们一起来许愿吧。”霍陵从一旁拿来了纸笔河灯,兴冲冲跑过来。
“这样的愿望,能成真吗?”黎星抬头看向月亮。
这时候的他,声音莫名有些低沉空泛。
“当然。”霍陵却是大大咧咧的。
“虽然都说是信则有,不信则无,但是,我们总得抱着那样美好的期望,即使结果不尽如人意,过程也是美好的。”霍陵笑着这样说。
这话刚令黎星对他稍稍改观,谁知下一刻,他立刻道:“呸呸呸!什么不尽如人意,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他好像永远是这样,笑得肆意潇洒,坦坦荡荡,特别能感染人。
见他笑得自信而灿烂,黎星的心情竟也好了些许,他不由得也附和着笑了。
“只怕教数学的赵夫子就不是这样想的吧。”黎星打趣道。
霍陵哀怨的看了他一眼,数学那玩意,学不会就是不会啊……
有心也不成啊!
黎星接过纸笔,在旁边的石台上写下:
所愿皆达成。
他将祈愿河灯放入水中,看着它飘远。
如果真的有神明能看到,就请满足他这贪婪之人的愿望吧。
所有的一切,他都想要。
另一头,霍陵悄悄写下自己的心愿,朝月神拜了又拜,祈祷再三,满脸通红的放下水中。
见黎星看过来,好似被撞破心事,他更是羞涩慌乱,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黎星:“……”
所以,这个人究竟是许了什么愿望。
天色已晚,无意去见盛大的花车游行,月神祭祀,黎星推脱自己有些累了,两人找了个上好的客栈住下来。
打发走霍陵后,黎星给自己到了杯茶:“出来吧。”
古越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眼前,一脸冷酷:“已经办妥了。”
黎星满意的点点头,随他一同前往。
但是吧……
虽然知道古越是极品高手……
虽然……自己也吩咐过下手重一点,别打死打残就行。
但看到一身是血,昏迷不醒,满脸青紫肿得像猪头的陆凛……
黎星还是沉默了。
他转头,面无表情的看了看古越一会儿,很怀疑他脑子是怎么长的。
练功练得脑袋就只有一根筋了是吗?
他咬着后槽牙,缓慢说道:“这就是你给我办的好事?小古越。”
俊脸都打坏了,哪里还叫人提得起好兴致。
跟个猪头谈情说爱?
谁能有这个好兴致,好演技?
不当场笑出来已经算是很好很强了!
黑衣古越也有些傻眼,知道他生气了,但完全不明白他在气什么,心想,不是你吩咐的,好好收拾他一顿吗?
难道还不够狠吗?
“轰隆!”
闪电划破长空,一声雷鸣响起,竟然有些飘雨点了。
只怕待会儿是要下雨。
见古越还在那儿抱着剑耍酷,黎星气不打一处来,脱下外衫,把自己的中衣扔给他,没好气的踢了他一脚:“给他细心包扎好,拖到个避雨的地方,这还要我教吗?”
古越想着自己大约是办错了事,惹得黎星不高兴了,当下也不敢多言,赶忙找了个山洞,生起火堆照明,又将黎星扔给他的中衣撕成条,为陆凛细心包扎,处理伤口。
待一起都完成后,他才老老实实站在黎星面前,耷拉着头,一副犯了错的样子。
见他这个样子,像垂头丧气的狗狗,黎星噗嗤一笑,笑得明艳惑人,招小狗似的招招手:“过来。”
“怕什么?难道我会吃了你吗?”
摸了摸他的头:“虽然你做错了,但我已经不生你气了,只是啊……”
轻轻抓住他的衣襟,贴近对方耳边,轻柔道:“今日的事,别告诉裴云疏,否则,我才是真要生气了,明白吗。”
见古越老老实实点点头,他才挥挥手:“退下吧,别打扰我。”
对待古越这样的人,得适当给些甜头和敲打,黎星很有自信,给他点时间,他能将这个人彻底笼罩在自己的鼓掌之中。
听话时给点肉吃,不听话了,打一下给个教训。
训狗嘛,不都一个样吗?
不过……目前他应该感兴趣的,是陆凛。
雨越下越大,山洞里渐渐水汽弥漫,黎星将干树枝添上,百无聊赖甚至是想再回头踹陆凛一脚。
真想踹醒他
古越也是,下手这么重干嘛
要不是这两个家伙,一个讨厌,一个愚蠢,都不中用,他此刻已经躺在床上安然入眠了,那里用的着待在这鬼地方。
真是心烦!
“娘……”微弱的声音响起,黎星还以为他醒了,却是没有,摸了摸他的额头,微微发烧,不严重。
“……”他又呢喃了些什么模糊不清的话语。
黎星凑近了,趴在他身上细细听了听。
他似乎正陷入某种梦魇中
断断续续的:“不要……娘……娘…不要……不要…死……”
向来冷傲的俊脸,即使现在鼻青脸肿的,也还是看得出几分清俊,此刻眉头紧皱,苍白无力,竟也是显得十分的柔弱与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