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蕾蹲在他旁边,轻声说:“阿翊,我能抱你吗?”
夏翊回过头看着杨蕾,怔住了。
杨蕾笑着说:“你这样,我怎么抱你啊。”
夏翊有些僵硬的站起来,杨蕾抱住了他,过了几秒夏翊才反应过来,回抱了杨蕾。
杨蕾感觉到了夏翊的回应,她将夏翊的头扳直,她吻了他。
尽管只是嘴唇贴着嘴唇,她看着他,他看着她。
夏翊感觉他不再冷了,他清晰地听到了两个杂乱的心跳,慢慢地重合到了一起。
在这个白白的雪景中,出现了两个红苹果,当真是一奇观呀。
一贯直言的杨蕾这时说话支支吾吾的,“我~我就是~是,唉,我也不知道,就是很想吻。”
越来越自暴自弃,越说越没底气。
夏翊听到杨蕾说的话,瞳孔一缩,然后突然笑了,果然只有相互喜欢,才会理直气壮。
夏翊告白成功了,像是完成了什么心愿,那几天不仅心情好,而且还吃了饭,咳嗽也少了。
就像是死前的回光返照。
杨蕾毕业了,她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月与夏翊每日相伴。
她还要继续读书,没有人可以阻止,即使是夏翊病了。
因为她知道只有读书才能改变她以后的人生,才能成为与夏翊地位相配的人。
而且她喜欢读书,想去治病救人。
但她却救不了自己喜欢的人。
杨蕾只知道近期夏翊的病情,没有人能叫醒装睡的人。
如果一个亲近的人刻意隐瞒真相,那你将永远不知道结果。
而杨蕾便是那被隐瞒之人。
她并不知道夏翊早已病入膏肓,夏翊最近的状态颇好,杨蕾甚至以为夏翊要痊愈了。
有一天,夏翊终于没有早早起床。
杨蕾和夏翊约好了今天去看电影的。
电影都开始十分钟了,夏翊还没有来,杨蕾发觉到了不对劲,她给夏翊打了电话。
夏翊的声音很微弱,杨蕾问:“你怎么了?是不是难受啊?别动,我去你家找你。”
夏翊说:“阿蕾,别去了,我在医院。”
杨蕾回道:“你怎么在医院啊?你最近不是好很多吗?我去找你,把病房号发过来。”
然后挂了电话,拦了一辆出租车。
杨蕾来的很快,看到夏翊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痛苦的闭着双眼,好像睡着了。
她看到这一幕后,悄悄地关上了门,敲响了主治医师的房门。
“咚咚!”
门内传出一声“请进。”
杨蕾进去了,医生说:“请坐。”
“医生,我是夏翊的家属,他的病情怎么样了?”
医生看了杨蕾一眼,意味深长,“夏翊的病情不太好,可能就在最近了,做好心理准备吧。”
杨蕾没再问什么,向医生道了一声谢,就出去了。
表情也由着急恢复了平静,结局好像本该这样。
不应该相信奇迹的。
因为奇迹永远不会发生在你身上。
她也猜到夏翊为什么没告诉她他的病情了,爱使人卑微。
她有些生气但更多的是无力,还有自责,在回病房的路上感觉精疲力竭。
杨蕾推开病房门,夏翊已经起来,眼下有淡淡的青色,估计是昨晚没有睡好。
想想也是,被病痛折磨,怎么能睡好。
他朝杨蕾笑着,但杨蕾笑不出来,只是扯了扯嘴角。
她本来想教训一下夏翊的。
但是看到他后,又不舍得了,内心只留下了心疼。
这个年轻、鲜活的生命,本该意气风发,现在只剩下一具瘦弱的身体和一个残破的灵魂。
杨蕾坐在床上,将头靠在夏翊的颈窝处,双手抱住了夏翊,小声说:“夏翊,我喜欢你。”
夏翊也紧紧抱着杨蕾,苍白的脸色多了一丝红云,“阿蕾,你能在说一遍吗?”
“夏翊你听着,杨蕾喜欢夏翊。”
“阿蕾,我好开心啊!”
但杨蕾好像没有太多欣喜,“嗯,我也开心。”
夏翊听出了杨蕾的难过,也知道杨蕾去问过医生了。
“阿蕾,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你不用太难过,和你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我很开心。”
杨蕾只是点了点头,其实她的眼睛已经红了,但夏翊看不到。
夏翊咳嗽了,嘴里流出了鲜血,有一滴甚至溅到了杨蕾的脖子上,杨蕾不敢摸。
她怕… …
夏翊淡定的擦掉嘴角流出的血,好像早已习以为常。
笑着说:“阿蕾,咱们中午吃什么啊?”这个话题转得很生硬。
杨蕾机械的点了点头,眼神没有焦距,说:“我出去买一些。”
“阿蕾,路上小心。”
“嗯。”
杨蕾在病房里装作没有感觉到那滴液体,等她出了病房后,小心翼翼的摸着自己的脖子。
上面那滴液体早已与杨蕾的身体连在了一起,杨蕾将它弄了下来,液体已经凝成了血块。
杨蕾颤抖着手把它扔到了垃圾桶内。
在杨蕾刚出病房后,夏翊微笑的面孔变了形状,原本向上的嘴角由于重力原因慢慢向下。
他剧烈的咳嗽,好像要把他五脏肺腑都要咳出来,嘴角的血也好像永远擦不完一样。
夏翊倒下了,眼睛慢慢的闭上,逐渐黑暗,耳边只有一阵慌乱。
医生说:“快,准备手术。”
护士快速推着救护床,他们利索的将夏翊抬到床上,准备要将夏翊推到手术室。
但一切都以晚了,死神带走了夏翊。
当医生给夏翊带上呼吸机时,旁边的机器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滴~滴~”
医生说:“推走吧。”
夏翊被盖上了白布,医生对护士说:“通知监护人吧。”
医生回到办公室,坐在座位上,想起了那个女孩。
想起了那女孩不似虚假的担忧,翻了夏翊的病案本,打通了杨蕾的电话。
手机那边传来了一个清晰的女声,“喂,您好。”
“你是夏翊的女朋友吧,他不太好,你快来吧。”
杨蕾甚至没来得及挂掉电话,她买午饭刚好坐电梯上楼,就听到这个消息。
午饭摔落在地上,翻了个跟头,就像她的心。
杨蕾来到病房,这里再也没有鲜活的生命了,只剩下了一抹刺眼的白。
看到夏翊的尸体,杨蕾不知为何哭不出来。
大喜大悲,只会让人变得冷漠。
杨蕾只是轻轻的掀起了白布,看到了夏翊没有血色的脸。
她小心地取下夏翊的头发,包在手帕里,放进了口袋,然后给夏翊重新盖上白布。
她离开了。
杨蕾并没有管夏翊的后事,毕竟夏翊有监护人。
她取走了她想要的东西,人要学会满足。
她回到家后,将她的头发剪下,和夏翊的头发缠在一起,与红线编织在一起,形成一条红绳。
杨蕾将夏翊送的戒指,串在了红绳上,把它戴在了脖子上。
一切变了,好像又没变。
杨蕾依旧和以前一样忙碌,忙着学习,忙着实习,夏翊好像从她的人生中彻底消失了。
杨父也安慰过杨蕾,杨蕾只说没事,杨父叹了口气,也没再说什么。
只有杨蕾知道,夏翊从未消失,每到晚上她就会想起夏翊。
为了少些感伤,杨蕾研究生毕业后,又去其他地方的中医馆学习,最后又考了中医界泰斗的博士,继续学习。
多年过去,杨蕾的医术在A市已是数一数二了,她依旧未婚。
她的老师还给她介绍他的孙子,但杨蕾婉拒了。
还说自己已经结婚了,她的丈夫在遥远的地方等她。
在她退休后,杨蕾还开了个门诊,一直在治病救人,直至死去。
“我来找你了,夏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