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北寒嗤笑,斜睨着她:“还有精力说笑,看来伤得也不是很重。”
萧令月微妙地一噎,没好气地道:“这还不是怪你?”
“怪我什么?”战北寒重新放好牛皮水囊,又上前一步,边说边伸手来碰她的脖子。
“你跟甲六打就打吧,偏偏把他往我这边踹,然后你人又不见了,他可不就盯上我了?”
萧令月有些郁闷地道。
看到战北寒伸手的动作,她纳闷:“你又干嘛?”
“脖子有血,没感觉到吗?”战北寒嗤了一声,捏着她的下巴,就她的脑袋往一侧偏去。
乌黑凌乱的发丝散落在她脖颈间,遮住了伤口,有几丝黑发被血迹沾在了伤口上。
战北寒一边撩开发丝,一边淡淡道:“本王以为,你至少能跟他过两招,没想到……”
他的话没说完。
萧令月不善地眯起眼:“你嫌我太弱拖你后腿了?”
“本王没这么说。”战北寒瞥了她一眼,伸手碰了碰她脖颈侧边细长的血口子。
萧令月心里不服气,忍不住嘀咕道:“他练的是横派功夫,正好克制我,要不然我才不会吃亏……嘶!”
话没说完,战北寒忽然伸手摁住了她脖颈侧边的伤,尖锐的痛楚让萧令月不由吸了口气。
她下意识去捂脖子:“你干什么……”
“这是什么东西划伤的?”战北寒语气陡然冷冽起来,指尖轻轻一压,原本已经止血的伤口里又沁出几颗血珠。
借着林间昏暗的月色,男人微微眯起眼,伸手沾了一点血,伸到面前细看。
月光下,血色浓稠的不太正常,隐隐透出一丝黑色。
“伤口有毒。”战北寒声音冰冷。
“嗯?”萧令月这才想起来。
刚被划伤的那一刻,她就感觉伤口不同寻常的痛,像是烈火灼烧过一样,刺痛又滚烫。
当时她就意识到不妙了,甲六藏在戒指里的倒刺,分明是抹了毒的。
只是当时情况紧急,她来不及多想。
伤口处火烧火燎的剧痛也很快消退了,隐隐变得麻木,直到战北寒忽然伸手去按它。
萧令月皱紧眉头,伸手摸了下脖子,手指指腹上染了一抹血色,仔细看颜色确实不对。
但她认真感受了一下,身体似乎没有太多中毒反应,只有之前受伤的胸口隐隐作痛。
“没感觉,应该不是即刻毙命的毒药。”萧令月如实对战北寒道,“可能是发作速度比较慢,或者有其他作用。”
“怎么受伤的?”战北寒凝眉问。
刚才的交织中,他并没有看到甲六用戒指暗器划伤萧令月的一幕。
萧令月道:“是甲六左手上的戒指,藏着倒刺,刚刚靠太近了没来得及躲开,不小心就被他划到了。”
事实上,要不是战北寒砍了甲六一刀,他在受伤剧痛的同时脱力,戒指上的倒刺才堪堪擦过萧令月的脖颈,而不是狠辣的直接刺进去。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萧令月所中的毒才不算严重。
“别动。”战北寒看着她细白的脖子上,隐隐泛黑的伤口觉得十分碍眼。
这毒也不能放着不管。
他干脆又上前了些,一手按住她的脖颈另一侧,另一只手压在伤口边缘,用力挤压,想试试能不能将毒血挤出来。
这种办法,对于一些表皮层中毒、还没来得及进入血液蔓延的毒素是有用的,能排掉很大一部分,至少能保住性命。
就是伤口挤压起来,那滋味可不好受……
萧令月皱紧了眉头,脸色略微苍白了几分,强忍着没有喊疼。
她身上也没有携带解毒的药,何况都不知道这中的是什么毒,如果能顺利挤出毒血,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但就是……实在太疼了!
萧令月轻轻吸了口气,忍不住伸手抓住了战北寒的衣角,硬生生攥成了一团。
战北寒手指施力挤压了片刻,伤口里确实流淌出一些细细的黑血。
但可能是因为伤口太小,也不够深。
再怎么努力,流出的毒血也十分有限,反而让萧令月越发疼痛。
“算了,别挤了,估计没用。”
萧令月拦住了他,蹙眉伸手按住脖颈,“这毒素应该不严重,晚点再处理也不迟,既然追过来的死士都被你杀了,甲六也死了,事不宜迟,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话刚说着,战北寒蓦地转头看去。
萧令月忽然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立刻循声望去。
下一秒。
一股熟悉的火药味道飘过鼻尖。
不远处,甲六砸下的深坑里,忽然有一道火光冲天而起,瞬间破开了头顶的层层树荫,直冲天际,在天空中炸开一朵灼亮的烟火。
“信号弹?!”
萧令月吃惊地脱口而出,看着烟火照亮四方,她不可思议地扭头朝深坑望去。
“……受了那么重的伤,甲六竟然还没死?!”
战北寒劈中的那一刀,差点都将他整个人开膛破肚了,随后又重重一脚踹出去。
以战北寒的力道,那一脚足以踹断甲六好几根肋骨,但凡有一根断骨刺入内脏,他就是必死无疑的……
可结果,甲六居然还没断气?命这么硬的吗……
在萧令月难以置信的目光下,深坑里窸窸窣窣的声音仍在不断传来,像是有人在落叶堆里爬动,又像是某些昆虫窸窣爬行的声音。
头顶烟火即将熄灭的最后一刹那,萧令月清清楚楚地看见,一只染血的手掌猛地从坑里伸出来,按在地面上。
随即,头发凌乱脸戴面具、浑身上下犹如血染一般的甲六,犹如厉鬼一般缓缓爬起身。
他手里依然攥着那把大刀,面具下森冷恐怖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萧令月和战北寒两人。
这一幕景象,真真像极了厉鬼诈尸!
尤其是在这阴森恐怖、荒无人烟的深山丛林里,让人瞬间有种后脊发凉的感觉。
下一秒——
头顶的烟火熄灭了,整个树林倏地幽暗下来。
萧令月的眼睛有一瞬间无法适应黑暗,耳力却在丧失视觉的情况下,变得异常敏锐。
“锵锵锵——”
“唰唰——”
她听到了四面八方传来的声响,又疾又密,多得仿佛数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