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客院后,萧令月从李宅另一侧翻墙离开。
幽静的小巷里。
她脱掉了身上又沉又重的斗篷,随手扔在巷尾的杂物堆里,快步离开。
此刻天色已经亮了,街道上也有了早起的摊贩。
李宅的大门口喧闹不已,看守在门口的衙役们神情紧绷,仿佛在警惕什么,守卫的森严程度比之前明显增强了许多。
萧令月满意的勾勾嘴角,没有停下多看,很快便离开了。
她去了县衙,找到刚起床不久的襄王。
襄王看到她突然出现在屋子里,吓了一跳:“你……你怎么进来的?”
他又看了眼门外:“侍卫没发现你?”
“我翻窗户进来的,通传太麻烦了。”
萧令月在桌边坐下,倒了杯水一饮而尽,神情有些疲倦,“找你有点事。”
“这么急,什么事啊?”
襄王下意识问,走过来,看到她眼下淡淡的青痕,“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萧令月摇摇头,没有多解释:“县衙府里应该有原木镇的地形图,你能拿到吗?”
襄王不解:“你要地形图干什么?”
“需要验证一些东西。”萧令月简单地说,“先别问,待会我再解释。”
襄王没有多犹豫:“行,我去找沈侍郎要,你在屋里等一会儿。”
萧令月点点头。
襄王很快走到门口,对侍卫吩咐了几句,回来时脸色有点古怪。
“沈侍郎去监牢了,听说李宅那边刚刚抓到个刺客,他去监牢看看情况,我让侍卫去找季主簿拿。”
他好奇的看着萧令月:“你刚从李宅那边过来吗?刺客是怎么回事?”
萧令月也不隐瞒:“那不是刺客,而是藏在商队里的南燕死士,被我抓住了。”
襄王来了兴趣,一撩衣袍坐下来:“仔细说说?”
萧令月就把昨晚上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襄王听到她伪装刺客、移花接木的操作,险些一口水喷出来。
“不是吧!这也行?!”
“运气好而已。”
萧令月笑了一下,“夜里光线差,死士又要掩人耳目,不敢露出真容,这才被我钻了空子。我杀了一个,另一个不好处理,就干脆捆起来丢给衙役了。
虽说死士嘴硬,拷问的希望不大。
但能抓一个是一个。”
襄王忍俊不禁:“亏你想得出来,估计商队的人也没想到会有人钻这种空子。”
萧令月耸肩:“那只能怪他们自己了。”
要不是那两个死士行动鬼祟,披个斗篷遮遮掩掩,她想伪装混进去也不可能。
要怪,只能怪他们自己做贼心虚。
不敢以真容露面。
“咚咚。”房门响了。
侍卫在门外恭敬道:“少爷,您要的东西到了。”
襄王亲自起身去门口拿,很快就拿着一卷羊皮纸进来了,铺开在桌子上。
“这就是原木镇的地形图。”他看向萧令月,“你要验证什么?”
萧令月道:“验证商队的人有没有骗我。”
她站起身,细细打量着这张地形图。
这种图纸在古代属于贵重机密,普通人是不允许拥有的,一旦发现就是重罪。
所以,萧令月只能来找襄王借用。
襄王拿到的这张是官衙制品,上面绘制了原木镇的详细地形。
包括镇上的街道、民房,镇子外的码头、官道,以及周边五十里之内的所有村落、山势河流等等。
所有地形都是活人亲自勘察后,临摹绘制下来的。
虽然比不上现代的卫星地图精准,误差也不会太大,足够让外人了解大概了。
萧令月看着地图上深深浅浅的炭笔痕迹,将大致的地形记下之后,她从身上取出了另一张小巧的地形图,放在大图上做对比。
可以看到,两张图的画风截然不同。
小图更粗糙,一看就是外行人画的,线条也颇为凌乱,远不如大图精细。
但是图纸上关键的地形,比如原木镇的位置、城内布局、周围村庄以及山势河流等等,两张图是完全一致的,几乎没有误差。
襄王有些吃惊:“你这张是哪来的?有人私藏地形图?”
“这是我从商队头目手里拿到的。”
萧令月用手指比量了一下,微微冷笑,“两张图一模一样,只是比例缩小了,应该是之前的县丞‘李必怀’偷偷临摹了官衙里的地形图,转交给商队的。”
地形图是机密之物,不允许带出衙门。
整个县衙里,也只有县丞能看到,连主簿都只知道有这个东西,却没资格看。
“他们要这种东西干什么?”襄王满脸不解。
“当然是为了走私交货。”
萧令月说着,又从怀里取出一块薄布,铺在小地图上。
薄布的大小与小地图完全一致。
萧令月顺手拔下头上的发簪,将尖尖的簪头刺入薄布,穿透薄布右下角一个小小的血点,然后松开手。
垫在薄布下的小地图上,簪尖刺在了某一个位置上。
萧令月微微眯起眼睛。
那是一座山头。
襄王看得满头雾水:“你这是在干什么?”
萧令月解释道:“因为‘李必怀’的突然死亡,作为钦差的沈侍郎又提前赶到原木镇,引起了南燕商队的紧张和怀疑。
我昨晚潜入李宅的时候,偷听到他们打算更改交货的时间和地点。
随后,我又跟踪两名死士到了后山,与‘交货人’见面,双方各自交换了一个信封。
信封里就写着这次交货更改的时间和地点。”
她伸手指着那张被簪子穿透的薄布:“商队给出的信封里只有一张白纸,纸张上有一个墨点,没有任何字迹。
我当时看不懂信的内容,就撕了裙子,将布料裁成和信纸一样大小,又在相同的位置上点了一滴血。
之后,我逼问商队的头目。
他亲口说,只要将信纸与原木镇的小地图重叠起来。
血点的位置,就是这次交货的地点。”
襄王:“……”
他简直目瞪口呆:“竟然这么隐秘?用白纸和墨点来传信,这要是不知情的人看到了,根本不知道传递的是什么意思吧?!”
萧令月嘴角抽了抽:“我昨晚拿到信的时候,也头疼了很久,最后只能回到李宅抓人逼问,否则想破头也想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