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下的战斗凶险而无声,水面上却什么也看不见。
“哗啦啦——”江风急促吹过,浪涛一波波扑向船底。
大船在风浪中摇摇晃晃,发出吱呀的声响。
船上所有人都站不稳,不得不紧紧抓住栏杆。
“少爷小心!”
户部官员一手抓着栏杆,一手扶住襄王,大声道,“风浪越来越大了,少爷,您还是先回船舱吧!这里有我们守着就行。”
襄王脸色发白,皱紧眉头:“不用!”
“少爷……”
“快,用力拉!把人带上来!”船老大高声吼着。
几个水手扑到栏杆前,抛下绳梯:“老四,快上来!”
被绳索拉到船边的水手抓住绳梯,艰难的往上爬,一把抓住同伴的手,翻过栏杆摔在甲板上,大口大口的喘气,满脸劫后余生的表情。
襄王见状急忙走过去:“你没事吧?”
水手喘气摇摇头。
船老大立刻问道:“水里是怎么回事?”
水手惊慌道:“有东西在拉我!一直抓我的脚,力气很大,我差点就被拖下去了!”
说着,他坐起身,掀开裤腿,小腿上赫然有几道青紫的印子。
众多水手倒吸一口冷气:“难道真的有水鬼?”
船老大弯下腰,伸手比了比印子,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不是水鬼!这是人手抓出来的印子!”
“水下有人?”
“难道是水匪?!”
水手们一听更慌了,“老五、老三他们都被拖下去了!”
“船老大,你不是说水匪只求财,不害命吗?”襄王铁青着脸质问,“这又是怎么回事?”
“这种情况以前从未有过,我……”船老大不知道怎么解释。
这时候,甲板边缘栏杆前的侍卫大叫一声:“江上有血!”
襄王猛地扭头,快步冲到栏杆前。
船老大和其他水手也急忙跑过来,从栏杆往下望。
“嘶——”
不知是谁倒抽一口冷气。
借着甲板上火把的光亮,众人只见船体一侧的江面上,原本泛白的水浪翻涌着,大片猩红的血水涌上来,又很快被水浪卷走。
白色的浪花都被染上了猩红,又迅速淡化成浅红,随即被水流冲走。
“怎么这么多血……不会是死人了吧?”水手们吓得脸色发白。
“这里好像是刚刚那个侍卫跳下去的位置!”
“难道是……”
一名水手眼尖,忽然看到了什么,伸手一指。
“你们快看,水面上飘着什么!”
众人立刻循着方向看过去,在火把光亮的边缘位置,有一个人形的黑影在浪涛里沉浮,忽隐忽现,眼看就要被江水冲走。
水手们努力睁大眼睛,却看不清楚:“好像是个人……?”
“也许是江上的浮木……”
襄王抓着栏杆,神情不安的张望了片刻,忍不住低声问战北寒:“沈……她不会有事吧?”
战北寒没说话,蓦地转头扫了一眼甲板上,看到摆放在角落里的木头箱子,快步走过去抓起两个扔下江面,同时翻身一跃,毫不犹豫的跳下了船!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襄王吓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本能的伸手想制止:“等等……”
萧令月敢跳是因为她会水。
战北寒可不会!
往江里一跳这不是找死吗?!
一个浪头打过来,人影都没了,襄王上哪捞他去?
可惜,战北寒行动前根本没和他商量,襄王想制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眼睁睁看着他跃下甲板,身形矫健的扑向江面。
就算担心“沈晚”也不能拿命开玩笑啊!!
襄王又气又急,抓着栏杆往前倾身,差点一头跟着栽下去。
“少爷,小心啊!”户部官员吓得一把抓住他。
下一秒,襄王就看到战北寒轻功一跃,脚尖踩在落到水面的木箱子上,同时一脚将另一个木箱子踢向远处,借力再次腾空,朝不远处浮沉的人影飞去。
“呼……”
襄王看到这一幕,顿时松了口气,绷紧的脸色松了松。
身边的户部官员满脸惊讶:“这个侍卫轻功真不错啊!竟然能借助木箱子飞渡江面,真是厉害!”
襄王嘴角微抽:“这就是艺高人胆大吧……”
难怪敢往大江里跳,吓得他差点以为“沈晚”出事了,三弟一冲动也跟着跳下去了!
阿弥陀佛!
幸好三弟没有冲昏头脑,跳江之前还知道扔两个木箱子借力。
战北寒看准方向扔出的木箱,借着轻功飞跃过江面,赶在那具不知名的尸体被江水卷走之前,一把抓住衣领提起来,然后原路折回,踩着木箱飞回船上。
“砰!”
湿漉漉的尸体被扔在甲板上。
襄王赶紧跑过来,打量了他一眼,“没事吧?”
战北寒神情冰冷,伸手一指甲板上的尸体,问船老大:“这是你们的人吗?”
船老大走过来一看,立刻摇头:“不是!”
“难道是躲在水底偷袭的人?”襄王沉着脸,朝侍卫使了个眼色。
侍卫快步上前,将尸体翻过来。
只见这人一身黑衣,头上裹着头巾,脸色蒙着黑布,仅露出的小半张脸惨白无比,双目紧闭,浑身潮湿的江水混着淡淡的血色,在甲板上蔓延。
侍卫扯掉他脸上的黑布,是一个相貌平平的男人,约莫二十多岁。
“少爷,此人是被利器割开手腕,又一刀贯穿后心所杀,浑身的血液已经流尽了。”侍卫检查后禀告道,又伸手探入衣服中,摸了摸心口的位置。
“胸口还有余温,估计刚死不久!”
此时已经入冬,夜里的江水温度很低,人在水里泡久一点都受不了。
尸体沉在江水里,更会在极短时间内失去温度,变得僵硬冰冷。
而这具男人的尸体心口却还有余温,意味着他肯定才死不久,还没来得及被江水侵蚀冰冷。
襄王压低声音问战北寒:“是她杀的?”
“八成是!”
战北寒脸色冰寒,冷冷道,“检查一下他身上,有没有身份标识之类的。”
侍卫还没来得及动手,战北寒蓦然转头看向江面。
“她下去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