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令月听到对话声,不动声色的走过去。
绕过门口的屏风,她站在角落里,朝宴会的上手位置看去。
淑贵妃正坐在主位上,偏下首略低一点的位置上,多了一把椅子,温柔含笑的文妃正坐在上面。
两个女人正谈笑嫣嫣,一副气氛很好的样子。
虽然是收到消息匆匆赶来,心里还担心着女儿的情况,但是在文妃的脸上,却丝毫看不出端倪。
她衣着整洁素雅,发型精致,点了淡淡的妆容,唇角含笑的模样显得气质出众,温柔又不失端庄,即使坐在艳光四射的淑贵妃身边,也丝毫不显得黯淡。
淑贵妃听到她的话,似笑非笑道:“原来是这样,本宫还以为,文妃妹妹是听到陛下来给本宫贺寿,才特意赶过来的呢。”
文妃掩唇一笑:“今天是姐姐生辰的大喜日子,即使陛下还在,只怕眼里也只有姐姐,哪里看得见我呢?”
淑贵妃听得很顺耳,不禁得意地一笑:“陛下确实说过,今晚会过来陪本宫用膳,本宫也只好尽心侍奉着。”
文妃浅浅笑了笑,没有回应她这明显是炫耀恩宠的话。
文妃伸手端起酒杯,目光朝下方宴会上看去,不动声色的看了一圈:“姐姐的生辰宴好生热闹,来了这么多夫人和千金,难怪远远就听到笑声了。”
她看到襄王、成王等人都在。
几位前来贺寿的公主们也在,却唯独不见自己的女儿。
文妃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脸上笑容不变。
淑贵妃越发得意:“不过是大家捧场,给本宫几分面子罢了。”
“姐姐的面子谁敢不给呢?”文妃笑着恭维了一句,又举了举酒杯,“敬姐姐。”
淑贵妃端着酒杯回敬了一下。
萧令月看到文妃抬手喝酒,眼睛却不动声色的打量四周,明显是在找人。
她动作很隐蔽,连近在咫尺的淑贵妃都没看出来,还在和她一句句的随意聊着。
从说话的语气和神态可以看出来,淑贵妃是真的不知道文妃匆匆赶来的原因。
她甚至以为文妃是冲着昭明帝来的,话里话外都隐约带着刺,被文妃不动声色的挡了回去。
萧令月若有所思。
这么看来,淑贵妃是真的被蒙在鼓里,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背后算计的人不是她。
萧令月正准备走出去。
这时候,十三公主忽然端着酒杯站起来,走到文妃面前,左右张望着:“文母妃,八姐姐去哪了?您有看到她吗?”
文妃端着酒杯的手一紧,微笑道:“怎么突然问起你八姐姐了?”
十三公主无辜地说道:“看到您才突然想起来的,好奇怪啊……我刚刚明明在宴会上看到她了,还想跟八姐姐说说话来着,结果她一转眼就不见了,文母妃到了她都没出来,去哪了呢?”
文妃含笑看着她,没接话。
因为她现在也不知道八公主在哪,万一说错什么,只怕会留下话柄。
而且,十三公主向来与八公主不和,心心念念想抢她的未婚夫,现在突然问起,文妃只怕是来者不善。
“文母妃怎么不说话?”
十三公主又问道,语气有些咄咄紧逼,“八姐姐一向孝顺守礼,又已经来了宴会上,没道理看到自己母妃来了,还不出来见礼的,我刚才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她,也不知道去哪了?”
文妃手指收紧,感觉额头的青筋微微一跳。
她从十三公主的语气里,听出了一种不好的意味,仿佛是在有意暗示什么。
淑贵妃疑惑道:“八公主不在宴会上吗?本宫之前好像看到她了。”
十三公主立刻道:“八姐姐之前是来了的,还给母妃敬了酒,但是一转眼就不见人了,也不知道去做什么了……”
“是吗?”淑贵妃并没有多关注八公主,闻言也没多想,随意地说道,“或许只是殿里太闷,她出去透透气了,你要是想见你八姐姐,派人去周围找找就是,文妃也才刚到,你问她有什么用?”
文妃听得眼皮一跳。
十三公主顿时笑了起来,仿佛等的就是这句话。
“母妃,我这就派人去附近找……”
“不用了!”
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八公主的话。
文妃刚要制止的话咽了回去,和淑贵妃母女俩一起看过去。
萧令月从门口的屏风后走出来,神情很平静,眼眸与文妃的目光对视了一秒,随即移开看向八公主。
八公主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你……!”
她仿佛脱口想说什么,又硬生生忍住了,瞪大了眼睛盯着萧令月。
萧令月瞥了一下,只当没看见,上前行礼道:“冒然开口,还请贵妃与文妃娘娘恕罪。”
淑贵妃蹙起眉。
文妃却笑道:“这不是安平县主吗?一段时间不见,县主可好?”
萧令月道:“有劳文妃娘娘记挂,一切都好。”
“那就好!”文妃莞尔一笑,心里松了口气。
之前的禁军派人送来八公主的玉簪,说过是安平县主让人送来的,带的话却语焉不详。
文妃自认没有得罪过萧令月,还有意与她交好,对她释放过善意。
于情于理,萧令月都没有理由害她。
所以,文妃第一反应就是八公主出了事,可能被安平县主发现了,她为了还人情,救下了八公主,并且特意安排人送信到文秀宫。
虽然这只是猜测,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因此,文妃立刻安排自己的心腹宫女,拿着玉簪赶去甘泉宫后门,同时亲自起驾,打着给淑贵妃贺寿的名义赶过来,想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到了水榭宴会上,文妃找了好几圈,果然没找到女儿的身影。
她越发确定女儿肯定是出事了。
心里焦急得像火烤一样,却不敢露出端倪,因为文妃也不知道究竟是谁下的手,八公主现在又是什么情况,只能强行忍耐着。
直到萧令月走出来,对她说:“一切都好。”
文妃立刻听懂了她的意思,提着的心骤然落下了,如释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