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知道的很清楚。”战北寒睨了她一眼。
“这是药无尘为了让公羊谦死个明白,特意告诉他的,我正好在旁边。”
萧令月站起身,淡淡地道:“人都死了,再多恩怨也散了,没什么好问的了吧?”
战北寒看着她。
她低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微垂着,眼底有一丝说不出来的怅然。
漆黑的铁面具遮住了她大半张脸,看不清面容。
但是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
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战北寒疑心是错觉,倏地凑近过去,伸手抬起她的下巴。
萧令月一怔,本能的抬起眼眸,看着他。
男人便看到她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忽而抬起,露出一双乌黑剔透的瞳眸,似清水洗过的鹅卵石一般,清凌凌地看着他,眼神满是惊讶。
“……你干什么?”
因为惊讶,她一时都忘了挥开他的手。
战北寒狭眸微眯,眸色锐利如刀,紧紧盯着她的眼睛:“……”
确实不一样了!
她的眼形有了很细微的变化,和之前的样子不太一样。
联想起之前在灰雾中,她一直挡着脸,仿佛不想被他看见,出来之后又马上戴了面具,恨不得藏起来似的。
男人心里疑窦顿起,眯紧的眼眸宛如冰一样冷冽锐利:“你……”
话刚起头,萧令月心里突兀地一惊。
她本能的意识到不对劲——战北寒在观察她?
他发现破绽了?!
“啪!”萧令月飞快地打掉他的手,往后倒退两步,心脏一阵紧缩。
“你盯着我干什么?”
男人的手被挥开,在空中停顿了一下,缓缓收回。
他意味不明地看着她:“你紧张什么?”
“……”萧令月咽了下口水,心跳加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道:“你靠太近了,又不说话,谁知道你要干什么?”
顿了顿,她故意瞥了周围一眼:“大庭广众下,稍微注意点形象吧,翊王殿下。”
战北寒:“……”
他眸光冷冽地往旁边一扫!
周围偷偷围观的龙鳞卫齐刷刷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什么也没看见的样子。
小院里狼藉一片,人多眼杂,实在不是追问的好时候。
战北寒不动声色地道:“本王只是看看你眼睛周围的伤,你以为本王要干什么?”
萧令月:“……”她愣了一下,忽然松了口气。
原来是这样。
“一点点腐蚀伤,很快就好了。”
萧令月转移话题道:“你先处理正事吧,天都亮了,再拖下去就不好办了。”
夜里的情况还能稍微掩盖下,到了白天,人都出来了,可就没那么方便了。
战北寒冷淡地“嗯”了一声,没有再多说,走去一旁指挥起来。
公羊谦的尸体被蒙上白布,抬了下去。
灰雾里中毒的龙鳞卫有二十多个,绝大部分症状都比较轻,及时服用解药后,基本没有大碍。
但也有七八个龙鳞卫,因为太过靠近毒雾中心,症状较为严重,此时仍昏迷不醒,第一时间被送下去治疗。
“有人伤亡吗?”战北寒问道。
汇报的龙鳞卫咬紧牙,声音隐忍:“有三个兄弟折了,都是冲在最前面的人,为了提醒其他兄弟,吸入了大量毒雾,有解药也来不及……”
战北寒沉默了一下,道:“遗体送回军营,通知家属,按军中抚恤发丧。”
“是!”龙鳞卫抱拳应下。
“王爷,被活捉的人犯如何处理?”又有其他龙鳞卫匆匆赶来。
战北寒一蹙眉:“哪来的人犯?”
“她说她叫沈玉婷,是被人从天牢里劫出来的,不确定是不是药无尘等人的同伙。”
战北寒这才想起来,还有个倒霉的沈玉婷被丢在旁边。
战斗爆发得突然,又是龙鳞卫围剿,又是毒烟弥漫。
沈玉婷都快被吓死了!
要不是萧令月提前把她拽到了角落里,没人顾得上她,她都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在。
众人打得正激烈的时候,沈玉婷倒是想过趁机逃跑。
可惜。
她早早就被公羊谦用麻绳捆起来了。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挣开,直到现在,收拾残局的龙鳞卫才发现她,立刻上报给了战北寒。
战北寒还没说话。
萧令月闻言走了过来:“沈玉婷是沈家巫蛊案的主谋,现在不能让她死,先押回天牢,严加看管吧!”
战北寒看着她:“你确定她跟药无尘不是一伙的?”
萧令月一晒:“她哪有这个本事?”
随即,她解释道:“药无尘闯天牢是为了找我问金针的事,但是我不在,沈玉婷想利用他越狱,就主动跟他坦白了身份,被药无尘带出了天牢。
“但是她运气不好,碰到了想找我报仇的公羊谦。”
“公羊谦想用她威胁我,就把她抓过来了。”
战北寒听得一时无语。
居然还有这么蠢的人!
他没兴趣搭理沈玉婷,直接下令道:“先押送回天牢,事后再行处置!”
龙鳞卫领命退下了。
萧令月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沈玉婷亲口说,沈家那个巫蛊人偶是她做的,上面有老侯爷的生辰八字。李嬷嬷来天牢找过她,故意将人偶藏在了我住过的翡翠楼里,想要栽赃陷害我,让我被赶出沈家。
这些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故意没有告诉我?”
沈玉婷在坦白这些事的时候。
萧令月注意到,战北寒的态度有些不对,他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要知道,连萧令月在得知这件事时,都是很震惊的。
战北寒又是巫蛊案的主要负责人,骤然得知真相,怎么可能一点都不惊讶?
除非,他早就知道了!
战北寒冷淡道:“本王为什么要告诉你?”
萧令月不禁咬牙:“所以你真的知道?什么时候?”
“普通人出入天牢探视,典狱官手里必然会有记录,这不难查。”
战北寒斜睨了她一眼:“这么明显的破绽,你竟然没发现,本王也挺惊讶的。”
萧令月气笑了:“我又不是北秦官员,哪知道这些规则?而且巫蛊案刚一爆发,我就被你关进天牢了,根本没有调查机会,我上哪去发现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