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苏岳显然是想多了,柳慕慕并没有换下肚兜,很快她便穿上了干爽的里衣。
苏岳顿时感到索然无味。
他扫去失落的情绪,调整回平时淡然的心态。看着小姑娘一个洋里洋气的小美人,却穿着一身打着补丁的旧衣,特别是两个袖子处经常磨蹭到的地方,上面的补丁又慢慢有些磨损。
“慕儿,后面我们识字也不必太急,你先把自己衣服缝好,人长得漂漂亮亮的,当然衣服也要穿好点才合适嘛。”
柳慕慕刚从当面换衣服的羞涩里没缓过来,又听到相公直截了当的赞美,小心肝蹦蹦直跳,一时再也没忍受住羞意,像个刚学会说话又表达不完整的孩子那般语无伦次。
“没有,相公,我一点也不...好...看...”
“我先出去干活了。”
小姑娘低着头僵硬着身体就出了卧室,苏岳会心一笑,明明她刚刚出去时嘴角的笑意都藏不住了。
很快有些被淋湿的小姑娘又带着两双木屐进来卧室,脸上还带着一点尴尬。
“相公,现在出不去了...”
“外面雨还是好大,客厅跟早上一样都是泥浆,而且厨房的火绒和一些稻草被泼湿了,天井出去也不方便...”
苏岳接过小姑娘给的木屐,才想起来自己还有这东西。
“嗯嗯那些不要紧的,等雨过了我们再慢慢善后。慕儿你先换身衣服吧,对了,有空再缝些自己穿的里衣。”
“不用了,我就淋湿一点点,没事的。”
“好吧...”
小姑娘听得相公没有责备松了口气,为了拿木屐又被淋湿,她也认为这样做的自己好笨,何况她还只有两套衣服,想罢便拿起布料和针线坐在床上准备开始干活。
苏岳见此他就穿上木屐,然后从客厅搬进来一张木椅,用袖子擦擦上面的雨水和枯枝败叶才给到小姑娘。
“坐靠背椅舒服些,对腰也好,你以后尽量少坐床上干活。”
“相公我记住了,以后会坐椅子上的。”
回到卧室的苏岳觉得木屐这玩意既笨重又勒脚背,还不方便干活,又换回了在屋子里穿的草鞋。
不过木屐也不全是缺点,像走泥泞路的话用处还是相当大的,就如同刚刚他出去外面的客厅。
现在小姑娘有事可做了,苏岳却有些无聊,台风已经过去但是不意味着就不下雨,按他估计这一两天免不了都是暴雨,至于雨停那更是需要更久的时间。
既然无法出去,苏岳只能待在卧室里提笔写字,从各种诗词到千古名言,忘记的时候就写一些化学和生物知识,以往还觉得这些东西写着费脑子,现在困在卧室里无所事事,一时也不觉得难受了。
由于早餐时间已经睡懒觉过去了,好在他们准备好馍现在不至于饿肚子,再配上猪油渣撒点细盐还是挺香的,剩下两餐苏岳都是吃馍和猪油渣度过。
就这样到了傍晚苏岳也没想过洗澡换衣,且不说外面还在下雨,这天气换出来的衣服也没办法洗了晾干。
他来到客厅,简单用手接点门外的雨水洗个脸,苏岳就安慰自己算是洗过了。
只是小姑娘好像不愿意碰水,只是说着自己不必洗脸了。
苏岳感觉有些不对劲。
从刚才开始小姑娘就有些咳嗽,偶尔还会偷偷擤下鼻涕,这不会要生病了吧...
天色有些昏暗,不过苏岳凑近到她眼前还是觉得她脸有些红晕,于是不安的用手背在小姑娘额头探了下,又用另一只手试探着他自己额头作为对比。
坏了。
小姑娘额头有些许温热,虽然不太明显,但苏岳还是感觉得到她发低烧了。
“相公,我是不是染疾了?”
柳慕慕不太敢看他,有些胆怯地问道。
苏岳尽量让自己冷静下,他不能表现出一点点的慌张,不然小姑娘肯定会跟着害怕。
“没事,一点着凉而已,我们睡一觉就会好的。”
小姑娘听完安心了一些,可能是生病的时候爱撒娇,她点点头就倚靠在他胸口不说话了。
这一夜苏岳几乎都没怎么睡,每次他睡不久就会在心急中醒来,然后赶紧试探下小姑娘额头有没有退烧,只是每次期盼都会变成失望,她的体温在不断地升高。
再次醒来的时候,苏岳甚至不用探她额头就知道她高烧了。
柳慕慕紧紧抱着他,她粗重的呼吸着,灼热的气息穿过他的耳边,只是这时苏岳没有半分非分之想,巨大的无力感就像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在他身上。
他只能把小姑娘推开,失去拥抱之人的小姑娘因为畏寒又把他抱进怀里。
没有办法,苏岳只能再次把她推开。
今夜窗子紧闭卧室里一片漆黑,他摸着黑出去客厅,在坛子那里打了一竹筒水进来。
柳慕慕这时候也醒了,发现窸窸窣窣的动静她有些紧张,用着变了的声音问道。
“相公,是...你吗?”
“是我,不用怕。”
“对不起,是慕慕没有听话...我应该听相公的换身衣服...对不起...”
苏岳感觉心脏有人捏了一下,这就是心痛的感觉吗?
苏岳把小姑娘扶起来靠在床墙上,尽量让自己不发出哽咽的声音。
“没关系,慕儿不要放在心上,跟你有没有换衣服关系不大。”
“来,我们先喝碗水,你刚刚流了好多汗,喝完就会好的。”
小姑娘却摇摇头不想喝水,憋了股劲才有力气用沙哑的嗓子回他。
“我盖着被子流下汗就会好的,喝水太凉了我怕流不出汗。”
苏岳这才发现盖被子捂汗的历史有这么长,可惜这种办法会起到反效果,发烧厉害的时候还不让身体散热,很可能会让病情更加严重。
“慕儿你听话,喝水真的有用的。”
见得小姑娘还有些犹豫,苏岳只能使出自己丈夫的身份,这时候的他没心情解释太多。
他把坐在床边的身体挪下来,蹲在地上跟她说道。
“就当相公求你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