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把诗卖出去?这个问题一点也不简单。
首先想把诗卖到别人手里,就得知道有需求的人。
而苏岳几乎没有人脉关系可言。可以说除以前学堂的先生和同学外,他就只认识苏家村的人。
至于粘贴诗集的牛皮癣广告,他斟酌后也放弃了。
就算真有人愿意买,也没有合适的交易方式,再者这种方式也抹杀了他们作品的特殊性。
毕竟在苏岳看来,如果真卖出去,那大概率是贪慕虚名的纨绔子弟,人无我有才是他们最想要的。
仔细想后,他决定炒作。
于是他抄写了二十篇的《登高》(现在只剩十七篇了),每篇都注明作者杜甫,并且在一旁写上注释。
“寻杜甫后人归还诗集,有意者请到仁礼学堂留名。”
苏岳耍心眼地写成“有意者”,而不是后人或者有线索之人。
接下来要做的,只是把剩下的十七篇《登高》散播出去就行。
学上辈子当传单发肯定不行,以前苏岳也常常礼貌收下,等到没人看见就扔垃圾桶。
更别说这镇上多是不识字的人,能欣赏诗词的更是打灯笼都找不到几个。
正如他和穆老先生说的,要当公告贴才行。
苏岳想着事不宜迟,就牵着小姑娘手先去包子店。
得知他要去买今晚的晚餐,小姑娘立马就不乐意了。
“相公,真的不用买包子。”
“有那么多吃的,我可以回去煮嘛。”
见到小姑娘嘟着嘴跟自己抱怨,苏岳只能无奈地解释。
“我们还得去贴纸,让人...拿回他们的诗集呢。”
“若是他们喜欢,很可能我们能拿到点酬谢。”
“回到家可能就太晚了。”
苏岳也有想过把卖诗计划告诉柳慕慕,但碍于影响他在小姑娘心中形象,他选择说了模棱两可的话。
毕竟读书人偷卖他人的诗,应该还是挺无耻的事情。
听得他解释后,小姑娘便不再闹腾了。
苏岳牵着柳慕慕手来到包子店前,他这时没见到店掌柜,只有掌柜夫人在看店。
见到书生模样的他牵着女孩过来,掌柜夫人就提起蒸笼上的盖子,巧妙地避开掀盖瞬间的蒸汽。随即不等他们开口,熟练地报着价格。
“客官要什么自己看看嘞。”
“菜包三文两个,肉包三文一个,花卷...”
苏岳来的路上就想好买什么了,便不在意价格地开口道。
“麻烦拿两个菜包,两个肉包,还有两个馕。”
“再要个馒头。”
“对了,可以的话再麻烦帮我装一瓶水。”
苏岳拿出准备好的竹筒和钱给掌柜夫人,他也不担心对方不愿意,有钱能使鬼推磨。
一旁小姑娘扯扯他的手,抬起头气嘟嘟地盯着他的脸。
苏岳有些无奈,在节俭习惯的她看来,自己这些行为简直是在败家吧。
可是营养这东西不能不跟上,他决定一点点改变小姑娘的消费观,哪怕很难。
掌柜夫人看向抬头的柳慕慕,哪怕马上低下了头,但她还是正面看到了柳慕慕独特的长相。
淡蓝色的眼珠子让掌柜夫人感到冰凉凉的,没有平常人该有的生气。
脸部没时间细看,只觉得高耸的鼻梁很不协调,有种突破常理的违和感。
掌柜夫人捡好食物麻利地装进草纸里,把装好水的竹筒一起递给苏岳,接着口无遮拦地说道。
“你娘子长得可真别致。”
苏岳没想到有人当面评价小姑娘的容貌,一瞬间小姑娘牵自己的手都握紧了很多。
苏岳接过掌柜夫人给的东西,笑笑的说道。
“是的,我娘子很好看。”
“我很喜欢。”
小姑娘牵他的手稍微松了一点。
他收拾好东西,等到两人走的时候,苏岳回头补了一句。
“你长得也很别致。”
不理会掌柜夫人错愕的表情,他们便留下背影走了。
苏岳找到条偏僻的街道,开始了卖诗炒作计划。
他取出一张写过诗的白纸,掰开小半个馒头,对着另外大半个馒头啃了一口,接着把剩下的塞到柳慕慕手里。她有些不知所措,片刻后才咬一小口吃。
苏岳尽量把小半个馒头撕碎后放白纸上,再倒进一点竹筒的水,然后用路边捡的一段树枝搅了起来,直到搅成浆糊。
原始的粘合剂就完成了,当年类似的浆糊都能用来建造长城,把纸粘墙上肯定没什么问题。
他把浆糊涂到写过白纸背面,虽然现在又消耗了一张,不过他估摸着十六篇诗作宣传也够。
苏岳放下自己的箱笼,让柳慕慕看好,还有帮把浆糊涂到剩下的纸张上。
这时她才如梦方醒,点着头说好。
苏岳带着涂过浆糊的两张纸走出偏僻小道,有些不满意的皱着眉头,这个点街道上的人有些多了。
众目睽睽之下往墙上贴纸,他还真怕被捕快逮去,他们可不管你贴的是什么。
看来还是要使用钞能力。
此时他旁边刚好经过一个男孩,苏岳一咬牙,幸运儿就是你了。
他取出十文铜钱塞男孩手里,指着对面几处墙的位置,忽悠他把纸张贴上去。
拿到铜钱的小男孩非常开心,小跑着就去到对面,踮着脚尖把纸贴到墙上。
看到他尽心尽责的干活,苏岳良心隐隐有些过意不去,自己最近好像越来越缺德了。
小孩子的话,应该不容易被注意,不会被发现的。
小孩子就算被发现,应该不会挨毒打的。
他如此安慰着自己。
苏岳接着往返几回,每次取到柳慕慕涂好的纸张后,又挑了几个不同的地方,尽量在人多的地方找小孩子帮忙。
当然偶尔也会有小孩子不敢收钱,警惕地离开他这个陌生人。
只是一回生两回熟,后来忽悠小孩熟练许多,基本都愿意拿钱帮苏岳贴纸。
在钞能力加持下,很快就完成了所有宣传工作,而且到最后也没有小孩子被逮住。
但正因为很少行人关注小孩子,也就什么人没关注到贴的什么。
只有个清秀的书生看了一会,便揭下白纸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