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苏岳醒来时,天色刚微微有些亮。
他迷迷糊糊中发现自己缩成了一团,双腿夹着双手,膝盖都快顶到了额头。
虾都没有他弯得这么厉害的。
再转身一看。
好家伙,这小姑娘卷成了毛毛虫。
苏岳一时哭笑不得,看来这小姑娘睡相确实不太好。
可能是半夜缩着睡了太久,他把身体躺平后,感觉全身都舒服了挺多。
又眯了一会眼,全身逐渐恢复了舒适感。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到附近镇上了。
想到这,他小心翼翼的轻轻挪到床尾,就担心给这木床弄出噪音,惊醒睡眠中的柳慕慕。
这个年代的床基本都是木床和竹床,而苏岳睡的这张是木床,侧面也说明以前他家境还可以,按苏岳猜测大概有中农水平。
竹子由于是廉价的资源,竹床相对来说会便宜些,但竹子天生决定了竹床的质量大差不差。
而木床不一样,由什么木头造的都有。若是不懂行的人购买,有时是会给人惊喜,有时则会给人惊吓。
比如现在就给了苏岳和柳慕慕一个十足的惊吓。
铺着的席子掩盖了床板的损坏情况,当他半蹲着踩到一个软塌塌的位置时,心中暗道不妙!
但还是来不及收脚。
嘣——!
一声清脆的爆裂声击碎了这安静的凌晨。
苏岳看到那条毛毛虫颤抖了一下。
然后一个睡眼惺忪的小姑娘抬起头,看了看意识到是自己相公后,便安心的放下头继续当着毛毛虫。
“对不起。”
“我不小心...”
苏岳愧疚的道歉着,解释到一半又意识到自己应该保持安静。
小姑娘好像意识到什么,坐起来看到她把被单都卷走了。
原本柳慕慕还迷糊的脸一下子就清醒过来,然后又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相公,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
苏岳顿时忍俊不禁,两人互相道歉确实有点...可爱了。
出了这么一遭,小姑娘也没有了睡意。
不过今天他先起身,便自己先梳理好头发,正如自己猜测他梳头发也熟练许多,今天薅下来的头发就一小缕。
梳完他便递给小姑娘了。
其实梳子并不止一把,不过两人都不在乎,那用一把也挺好。
简单完成洗漱后,他来到书桌前。
昨晚已经写完了七张纸,估摸着凑足二十张效果好一些,便从原主自己的存货里抽十三张白纸出来。
由于都是潦草写完,大概别人能看懂的程度就行,所以写得极快。
“相公,我先出门了。”
柳慕慕一如前两天,拿上了菜篮子和镰刀,在卧室门外远远说了一声。
苏岳听得妻子所说,便赶忙叫住了她。
“慕儿,你等等。”
“你想跟我去镇上吗?”
柳慕慕知道今天相公要去最近的石头镇,但没想到会叫她去。突如其来的出门机会,让她一时犹豫不决。
“我...”
苏岳主要是考虑到柳慕慕几乎没出过远门。
据她所说,第一次出村子是到石头镇外,第二次则是从镇外来到他家。
虽说这个时代,一辈子没出过村的大有人在,但以他现代人的角度看来,这未免太可悲了。
另一个角度上看,虽然有原主记忆,但是对这个大概物价什么的不了解,带上她总好一些。
他也知道会有不小阻力,毕竟混血的长相带给她长期形成的自卑感。
见得小姑娘犹豫,他觉得自己想得太简单了,便出言想收回刚刚的话。
“慕儿,你若是不想去就算了,路途遥远走着也累。”
“不是的,相公我想去...”
听到苏岳说不想带她出门,小姑娘反而一下子急了。
一时摸不清她在想什么。
不过他也不再揣测,真想知道后面问问她就好。
“那麻烦装点水,对了,我们去镇上再吃饭就好。”
“好!”
小姑娘听到自己的吩咐,她立马笑颜逐开,喜悦压得眼睛弯弯的像个月牙,踮着脚尖就去准备各种东西。
苏岳抓紧时间继续写,过一会儿就写完了。
写完堆在一起共二十张,上面都用墨水写着七言律诗。此时墨水未干,不过他也不在乎,看得懂就行。
上面的诗作才是价值所在。
小姑娘也准备好了,用一张她嫁过来时带的旧麻布,裹上装满水的竹筒和毛巾就成了包裹。斜背在身上整装待发,一副要出远门游玩的小学生模样。
苏岳则换好出门的长袍和戴上巾帽,用箱笼装好原本和抄写完的纸张,当然还有自己那二十张纸。
他确认完东西都已经带齐后,苏岳按捺不住开心的感觉,忍不住握拳挥舞。
“出发!”
“出发!”
小姑娘也挥舞着小拳头,模仿着他的语气复读道。
两人上完锁,便沿着巷道往村口走。
这时正大概早上六七点,不少苏家村人正出门干农活。
“明叔早啊。”
“明叔早...”
“大生叔早啊。”
“大生叔...”
苏岳积极的跟遇见的村里人打招呼,他知道不符合原主自视甚高、鼻孔看人的性格,但他总要做真正的自己。
身边娇小的小姑娘则低着头,偶尔复读着问好。
一路上苏岳碰见的人,大多是带着疑惑脸。
他们基本都知道苏岳病重已久,怎么现在看着人挺精神的。
而且跟平时趾高气扬,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也对不上,这也太有礼貌了吧。
还听说他娶了个怪娘子,现在只低着头叫人。
村子就这么大,也没有什么娱乐节目,各家长各家短就都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所以苏家村人对苏岳家大概情况也都知道。
“该不会是中邪了吧...”
“他娘子我觉得有些问题...”
一路走到村头,苏岳积极打招呼的并没有多少回应,偶尔有人点点头和回个早,反倒是听到不少说三道四。
“我娘子很好,请对她尊重一点。”
“...”
苏岳只要听见有议论,都会盯着对方抛出这句话。
他没有跟议论者据理力争,这是个封建迷信的时代,大多数人碍于于时代的局限性而愚昧无知,跟他们争吵无异于对牛弹琴。
他相信自己将来有能力让他们闭嘴。
小姑娘估计也听到了别人的闲言碎语,走路时垂着头盯着自己的布鞋,明显的兴致都少许多。
苏岳牵起她的小手,轻轻捏了下,安慰她道。
“以后我会证明他们是错的。”
“不必放在心上。”